小月儿拉着林星泽跑了很远,停下来抱着肚子笑,林星泽看着她,笑得意味不明。小月儿一边走一边吐槽了:“真是不知道和这些小朋友是不是有代沟呢,一个坐在栏杆旁看夕阳,嘴里念念有词,问她在说什么,她说她在念歌词,一个坐在秋千上发呆,问一下就来一句爱会不会消失。我怎么老看不懂她们的用意呢,是我老了吗?”
“哪个栏杆?谁念念有词?”林星泽问道。
小月儿看了林星泽一眼,说:“就是前几天,我看见爆炸坐在我平时特别喜欢坐的那个栏杆念念有词,当时我也以为她病了呢。”
“也?”这是林星泽第三次挑眉了。
小月儿摸了摸他的眉尾,说:“今天七浔呆坐在秋千上一句话不说,叫也叫不应,好不容易说话了,就来了一句「爱会不会消失」,吓死我了,我就以为她生病了,就去找爆炸问她怎么回事。”
“那爆炸怎么说?”被小月儿摸了摸眉毛后,林星泽的表情舒展了很多,笑得也更加自然了。
“爆炸还能怎么说,就说这是他们之间的梗,正常现象让我不用担心。”
“你不知道这个梗吗?”林星泽问道。
小月儿摊摊手:“确实,我不知道,我平时上网很少。”
林星泽不再看小月儿,开启了其他话题,问:“你打算去借什么书?”
“我想借三毛的《红尘滚滚》”小月儿漫不经心地回答着。
林星泽思索了一会说:“那你看了三毛那本记录她和荷西在撒哈拉沙漠故事的集吗?”
“看了呀,看完了,早就看完了,怎么了?”小月儿看向林星泽。
“那你觉得三毛和荷西的感情怎么样?”
小月儿捂嘴笑说:“总之可以从三毛的文字里看出荷西非常之帅。”
林星泽瘪瘪嘴,说:“你关注点在哪?看的什么书啊。你不觉得爱情里的男人很成熟吗?”
小月儿收敛起笑容,看来,这是个需要认真回答的问题呢。“是的,在那段婚姻里,荷西非常成熟,但是我觉得他不是一开始就那么成熟,而是在遇见三毛的那一刻,爱上了她,才变得成熟,可能是因为有了爱情,然后有了责任心,就想变得成熟了。男人的成长只需要一瞬。”
林星泽歪头看着小月儿,不知道在想什么,很久才说:“你说的对。”
两人一路走着,来到借书馆借了书,一边走一边聊着三毛,来到了cos室,小月儿向林星泽展示了当初吓到向挽今的套装,然后兴致勃勃地聊着那段时间和向挽今七浔的相处。林星泽手上不停,一直弄着道具,小月儿兴奋地问:“你觉不觉得爆炸性格好又好玩吗?”
林星泽应付式地抬起头说了句:“嗯。”又低头弄着手里的东西。
小月儿叹一口气,说:“你不知道,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都是爆炸陪我玩。那个时候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我甚至还猜测你有可能不是我们学校的。”
林星泽心不在焉地说:“你不知道我们分班后是同班吗?”小月儿呆住了:“同班?”
林星泽终于抬起头,托着腮对小月儿说:“你该不会到现在还没有看分班名单吧?”小月儿咽了口口水,不说话。林星泽接着说:“你还在曹老师的班,就是你高一的班主任。”小月儿扣了扣手指,说:“哦,那真的好巧哦。”
“不是巧,”林星泽叹了一口气说“听说是曹老师和其他老师换的,特意把你换到她的班。”
小月儿歪着头,思考了一会,说:“还可以换吗?话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我神通广大呗,消息灵通啊。”林星泽歪嘴笑道。小月儿表示不屑:“肯定是个喜欢到处听人聊天的闲话人。”林星泽气的捶了捶小月儿的额角,小月儿假装吃痛,气鼓鼓的说:“你敢打我?”林星泽继续挥舞着拳头说:“对,就打你,怎么了,看我再给你邦邦两拳。”
小月儿看上去有点伤心:“你真敢打我?”林星泽依然硬气地说:“对,我真敢打你,你看我的拳头。”
小月儿眼角有点泛红,说:“你忍心打我吗?”林星泽还是说:“我忍心打你。”小月儿不说话,低头,不理他了,心想,他是和爸爸一样会家暴的人吗?
林星泽还是不依不饶,又在小月儿头上挥舞着拳头,说:“你看,我要打你了。”
小月儿深吸一口气,说:“你要是打了我,我就要离了你,再也不理你了。”
林星泽无所谓的说:“打了又怎样,你真会离了我吗?”
“我真会离了你。”小月儿的样子看上去委屈极了,马上要哭出来的样子。
林星泽收起了拳头,在小月儿围着小月儿走了几步,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继续嘴硬道:“就打你就打你。”小月儿低头,手指互相打着结,缓缓说:“我不会容忍暴力,不管什么名义什么形式。”
林星泽听了这话,神色立马就变了,让小月儿面对着他,托起她的下巴像看看小月儿的表情,但小月儿皱着眉头甩开了。林星泽再次托起小月儿的下巴,只是这次动作轻了许多。
小月儿与他对视,等着他说话,林星泽盯着她的瞳孔,好像想往最深处看,也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只觉得他微微吐出一口气,眼睛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冷冷的笑意,说:“你知道吗?我得过抑郁症。”
“什么?”小月儿的语气一下子紧张起来。
“而且是中度。”林星泽继续说,好像在说着与他无关的事。
“去医院测的?吃药了吗?”小月儿接着问。
“是的,医院测的,吃了药,但现在没吃了。”
“是好了吗?”小月儿的语气听上去放松了一点。
“也许吧,反正没有在复发了,也没必要吃药了。”林星泽拨弄着小月儿的头发,但小月儿觉得并不是玩的时候,继续问到:“也许?好没好你自己不知道吗?”
林星泽说:“心理疾病这种东西,本来就没有什么好没好的界定,只是不用再吃药了而已,就算好了吧。”
“好叭。”小月儿有点无奈,“那你是因为什么得的抑郁症?”
林星泽继续玩着小月儿的头发,眯着眼睛,回答得漫不经心:“也许是因为感情吧?”
“感情?”小月儿听到这两眼放光,但想到时机不对,收敛了一点,小心翼翼的问:“所以,你是因为被前任甩了才抑郁的吗?”
林星泽有点被哽住,看着小月儿那压不住的好奇心,眼睛一转,扶着头做出一副很痛苦的表情说:“不是被甩了,是不能在一起,当初说好的到一定的时间我和她就在一起,结果有一次回家发现她已经和别人在一起了?”
“你们异地?不能常在一起?”小月儿追问,试着不放过每一个细节。
林星泽又是一滞,马上反应过来又带着痛苦的表情说:“是啊,我和她不在一个地方读书。”
“那你是怎么发现的呢?她违背了你们之间的约定。”
“就是有朋友跟我说的嘛,我也看见了,她和其他人搂搂抱抱。”
“哦,被绿了,确实很痛苦的。”小月儿表示惋惜。
林星泽差点被口水呛住,说:“不是被绿!”
“啊?这不算被绿吗?那是什么?”小月儿带着疑惑的表情问他。
林星泽支支吾吾了半天,终于说:“是被无缝衔接了。”
“有什么区别吗?”小月儿追问。林星泽默然了半天,说:“不一样就是不一样,没被绿。”
“行吧,不一样,知道了。”小月儿的语气听上去还挺宠溺他的,顺便摸了摸他的头。
林星泽手支撑着椅子,看上去很想往后倒,但也只是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任小月儿把他的头挠成鸡窝。小月儿看着他细细密密的的睫毛,问:“你现在还打算做什么吗?”
“把这个道具做完吧,和朋友说好了,过几天就给他,他要用。”
“那你教我,我可以做你的副手。”小月儿期待地看着他。林星泽撇撇嘴说:“我才不要,我看你做的那些道具可真是一点天赋都没有,我才懒得教。”
“哼!”小月儿不甘心地瞪了他一眼,林星泽礼貌回瞪。
“话说,昨天你为什么一个劲地带我看那些风景呀,小花呀小草呀什么的?”小月儿转移话题了。
“你不觉得,这个世界的生命很美妙吗?”
“美妙?”
林星泽想了想,看着天花板说:“我相信万物有灵。”
不知怎的,小月儿只觉得“万物有灵”这四个字一下撞进了她的心底,好像终于见到了一个和自己很像很像的人,小月儿怔怔地看着他,不知道神飘到哪去了,和七浔发呆的表情一模一样。林星泽在小月儿眼前挥了挥手,小月儿猛地反应过来,笑着说:“你相信万物有灵啊?我也相信,但是。。相信万物有灵的人已经不多了。”
林星泽的表情看上去也有点失落,说:“是的,确实是这样的,不光是相信万物有灵,相信一心一意的感情的人也不多了,现在的人已经很难有像我们爷爷奶奶辈那样相守一辈子永不分开的感情了。”
“你的爷爷奶奶很相爱?”小月儿问到。
“是啊,他们无论经历了什么困难,多少争吵,都没有想过要分开,同舟共济,相守到老。不像现在的夫妻,要么是只能共患难不能同享福,要么是经不住诱惑,跟别人走了,毕竟现在的人选择太多了。”
“嗯,确实,现在好多新闻都是这样的。”小月儿若有所思。
“不只是新闻,身边也是这样的。我身边有很多人这样,选择太多,总想着结了离离了结,总想找那个最好的。”
“但那个最好的说不定就是一开始陪伴你的那个。”小月儿神游回来,笑着对林星泽说道。林星泽有点呆住,看着小月儿天真的笑容不知道该怎么接。小月儿问:“那你想要矢志不渝,一路走到底的感情吗?就像爷爷奶奶的感情那样?”
林星泽结结巴巴地说:“这,,这,,是我,,我,,想要就能有,,有的吗?”
“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小月儿笑得有点狡黠。
“什么问题?你问吧。”林星泽接道,有种要接大招的感觉。
“就是你知道someone like you怎么翻译吗?”小月儿笑着逼近林星泽,林星泽有点手足无措,起身去拿什么东西,小月儿立马跟在他身后等着他回答:“我当然知道了,不就是一首歌的歌名嘛,挺有名的,翻译叫做「很像你的某人」”
小月儿听了不是很满意,但又马上提起精神说:“还有另一种翻译你知道吗?”
“什么?”林星泽在一个柜子里捣鼓着什么。
“这句话还可以翻译成「某人喜欢你」”林星泽捣鼓的动作停下来,整个教室静悄悄的。小月儿见他没反应又补充道:“某人喜欢你哦。”依然没有回复,小月儿接着说:“某人是我哦。”她感觉到林星泽低下了头,手也放下来了,小月儿继续说:“我喜欢你。”
教室里陷入了一阵寂静,偶尔能听见一丝若有若无的风铃声告诉着两人,他们不在真空环境里。
林星泽缓慢地转身,越过小月儿,回到桌子放,麻利地将道具弄好,又收拾了一下桌面,拉着小月儿往外跑。小月儿大叫:“喂,跑什么?去哪?”
“跟我来就行了。”林星泽头也不回地说。
“我跟你表白你听见了吗?”小月儿不满地嚷嚷道。
“跟我来!”带着一点命令的口吻,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