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应该听过古代当铺压价还有现在二手车商压价的手段。
古代当铺如果一家店想收一件东西,还想占便宜,就会给出一个相当低的价格,如果出货的人接受不了,掌柜就会信誓旦旦的说:“您走出我这个门,别家绝对给不了这个价!”
出货的人自然不信,但是拿着东西去到别家当铺,价格还真的一家比一家给的低。
其实这就是当铺整个行当人共通的默契,第一家掌柜看中了东西,就会用不起眼的方式做上标记,而后面当铺的人看到这个标记就会更狠的压价。
当然具体怎么做的标记,代表什么样的价格,这是行业机密,我也不知道了。
到了现在这种手段就更好操作了,很多了解二手车的博主都拍过类似的段子。
收车的时候想要这个车,还不想给高价,就在车贩子群发个消息,告诉同行不要给高价,事后请吃个饭发个红包就妥。
买车人轻轻松松就能被压一两万的价格。
其实古玩行也有类似的同行群,胖子如果在群里打个招呼,说有几个景德镇来的要卖货,同行都不要收就可以了。
他毕竟新店开业,很多同行还是会卖他这个面子。
胖子心里也有数,等到小欧的钱拿过来,他一边点钱一边试探道:“兄弟,不是我说,你这些东西一般店里真不收,你等会拿着去问也行,不过我这是新店,不想生意做一半,您也可以放在我这寄卖,到时候卖多卖少我尽量,东西卖出去了我收一成的费用。”
那人表情为难,然后说道:“我还是想见到现钱,这样吧,我再去别的地方转转!”
胖子丝毫没犹豫:“行,您去看看吧!”
那几个人走后,我从杂物间走了出来:“怎么说,跟你那些同行打个招呼?”
胖子点头道:“我已经在群里说了,放心吧,他们如果真的不想把货砸在手里,肯定还得转回来。”
“不过我就不明白了,那几个人的东西确实一般啊,说实话就是在我这寄卖我都嫌弃掉价,你咋还非要留下东西呢?”
我说:“刚刚有个东西我瞥了一眼,感觉挺有意思的,想看看,但是又不想当着那些人的面看,你懂我意思吧!”
胖子摇头:“我还真看不出能有什么大漏,得,你先出去溜达溜达,今天他们肯定还要回来,到时候我把货留下就完了呗。”
我点点头,然后就走了出去,找到一家洗浴搓个澡。
至于为啥我想留下东西,是因为刚刚在门缝里瞟了那么一眼,看到了一个青花小碗上面有凹凸不平的暗刻痕迹。
瓷器中有暗刻不少见,但是这种很普通的民窑一般不会有,刚刚胖子也没当回事,但是从我那个角度看,光线的反射让我看清了暗刻的纹路,那是一幅完整的双鱼云气图,跟三亚海爷那个秘密基地里的穹顶图案如出一辙!
而且那个小碗有种大巧若拙的感觉,器型很普通,但是暗刻纹虽然不怎么,整体的神韵比起大型壁画却是丝毫不差。
所以我才起了好奇心,甚至想到他们会不会已经挖到了那个连海爷都没找到的贤若普祭坛。
等我从洗浴中心过了一晚上,再回到店里的时候,胖子已经把他们送来寄卖的东西收好放进了展柜里。
我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有暗刻的小碗,我拿起来之后,问胖子:“胖爷,您说这个小碗能值多少钱?”
胖子瞥了一眼,嫌弃的说道:“你知道有个词叫老普残吗,这就是典型的!”
胖子说道没毛病,这个小碗有年头,能到元,又像是普通人家用的东西,沿口处有一道冲,典型的老普残,关键还是个小件,讲道理也就是看年份值点钱,不然在地摊上也就不到一千的货。
我点头:“确实是这么回事,这东西我收了,你觉得怎么跟他说合适?”
胖子说:“那就两千块钱吧,多给他点,让他觉得老子这生意还是可以!”
我说:“少了点吧,你这刚开业,也算是头一笔寄卖的生意,我出一万吧。”
胖子说:“嘿,你这样上赶着当怨种的还真不多!”
其实我这么干,是想留住胖子这个客户,希望他能再带来点有价值的东西,我不信他只有这几件货,万一他觉得胖子有本事能把他的东西卖高价,再拿来一些东西就好了。
到时候没准我还能在零零碎碎的东西里找到一些关于最后一处祭坛的线索。
从之前宝函中拿到的地图能看得出,最后一个祭坛里大概率是有坛城存在的,这估计也是长生鼎物件寻找这么长时间以来最令人激动的消息。
我迫切的想找到,不光是为了摆脱徐爷的纠缠,更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我想知道这么多难寻的宝贝,到底能不能再搞出一个军哥那样的人。
很快,胖子就发了信息给那个牛山关:“兄弟,怎么样,听兄弟的寄卖没错吧,你那个最小的青花碗,老普残,在潘家园也就千八百块的东西,我可是给你整整卖到了一万!”
牛山关显然也是没想到会有冤大头花这么多钱买那个破玩意,先是给胖子一顿吹捧,然后留下了一句:“老板确实会做生意,今后再有好东西我都找您了!”
我拍拍胖子:“怎么样,这不请我吃个饭?给你发展了个个老主顾!还是景德镇的,还是个下地盗墓的兄弟!”
胖子却没有很开心:“拉倒吧,这种客气话你也信?而且他拿来的东西我还得一百个小心,万一整出土货到我这,警察来个顺藤摸瓜不就完犊子了!”
“放心胖爷,您吉人天相,这些个小贼坏不了您这的风水!”
吹捧完胖子,我把在杨硕家挖到的带着坛城图案的残片和刚刚收到的小碗,还有那块银牌,全部拍照发给了徐爷。
“徐爷,我兄弟在北京开了个店,之前收上来这些东西您看看,用不用得上!”
照片刚发过去不到一分钟,徐爷的电话就打来了:“小旭,东西出来的位置在哪?”
我把这次在景德镇遇到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跟徐爷讲了一遍,该怎么办?谁去探路?这些问题就是他要担心的了。
还有就是马彩凤消失的问题,警察的关注让太阳坞不那么容易活动。
我原以为徐爷没有这么上心,但是他的反应出乎意料的大,他的原话是:“像这种不符合时代特征的花纹,如果是真正的老东西,那就很值得怀疑了,是不是制作这个花纹的人看到了什么不符合时代的东西,才想记录下来?”
他这话点醒了我,类似的纹饰从来没在相应的元代青花上发现过,即便是我拿着这个瓷片还有小碗去找专家, 他们也够呛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所以说最后一个贤若普祭坛,极有可能就在江西的大山里!
我还问起了海爷那边如何了,徐爷没有给我明确回复,只是说事情很不好办。
现在这种两方势力硬碰硬的情况,就不是我能插手的了,我也懒得管,只希望海爷别那么坚挺,早日把东西交出来皆大欢喜,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有机会站在失败的他面前,我一定会安慰他:“海爷,长生真的不是什么好事!”
徐爷的意思是让我再回一趟景德镇,再去杨家老宅找找线索,但是被我果断拒绝了,我直接说现在北京这边的生意离不开人,而且把牛山关的事情也跟他说了一声。
徐爷说那也行,如果牛山关再送过来什么有用的东西第一时间跟他说。
还有就是他先派人去探路,如果有需要的话,我肯定是要再去一趟的,我满口答应,主要是得有人去踩踩雷。
别我刚去没几天,又是同行又是警察的,那就亏大了。
我心想现在徐爷手里可用的人不多,阿乐暂时还没有回来,这趟去踩雷的估计只有张程了。
但是我没想到这次徐爷竟然派出了一个我绝对想不到的人过去,那就是老八!
按理来说老八这种背叛过徐爷,而且没少搞事情,差点坏了徐爷大事的人能留着一条命已经是万幸了,怎么可能还要用他来办事。
还是在找长生鼎最后一个物件这种十分要紧,最后一哆嗦的事情上。
但是我没有把问题问出来,徐爷自然也不需要给我解释什么。
这事情看得出,徐爷手底下无人可用,知道长生鼎的人就这么几个,阿乐、张程、老八还有我。
他不想把事情让更多的人知道,老八还真是一个可行的选择,估计是徐爷拿到了老八什么致命的把柄,比如妻儿生命这种。
但是有这种手段应该在七台河老八跟我们斗法的时候就该用了,怎么会留在现在呢。
这种想不出结果的问题,我果断就不去想它,而是和胖子安安稳稳的经营起自己的生意,跑跑拍卖会,偶尔回赤峰搞两件仿古作品来丰富一下店里的展品。
功夫不负有心人,随着我和胖子锲而不舍的推销之前牛山关在这里寄卖的玩意,不到一个月,这些货已经卖了好几件。
牛山关一笔笔的收钱,对胖子的信任程度也直接拉满,很快,他又带着好东西上门了!
这次我直接跑到了楼上的办公室,对着监控屏幕,看他这次又有什么好货。
可能是他尝到了寄卖的甜头,这次交易十分顺利,胖子痛快的收了他的货,本来还想请他吃个饭,但他称自己还有急事就给拒绝了。
看着他的车开远了,我走下楼:“胖掌柜,这次又是什么好货?”
胖子苦着脸跟我说:“兄弟,你知道最近行里人都怎们称呼我吗?说我是捡破烂的,老是往外卖不值钱的东西,这回还是一个德行,没一件上的了台面的东西!”
我端起一个造型奇特的玩意放在了手上:“胖爷,这是啥玩意,你见过吗?”
胖子摇头:“估计是古人的臆造品吧,传统的兽形里没有这个,不过包浆和胎体不会骗人,顶老的东西。”
这是一件青白釉的兽形瓷像,高度能有二三十公分,整体像是一只踩着云彩的四脚兽,后足蹲座前足撑起,浑身卷毛。
额前有一个似角非角的疙瘩,细细的眯缝眼、朝天鼻,还有满脸纵横交错的纹路,一张巨大的嘴从面前开到了后脑勺,嘴巴里确是一口食草动物一样的大板牙。
嘴里还有一个骷髅撑满了整个口腔,给人感觉甚至有点像一具尸体被狮子吞下去一样。
我盯着这个从没见过的物件,心中竟然升起一股恶寒,喃喃道:“这什么鬼东西?镇墓兽有这样的吗?”
胖子摇头:“江西那地方你门清啊,汉以后的镇墓兽什么样子都有据可考,从没有过这种造型!”
“那汉以前呢?”
“嗯?小旭你喝酒啦?”胖子疑惑的问道:“这是青白釉的,顶天了就是宋元,你在想些啥?”
我解释到:“我的意思是,如果是当时的人仿照汉以前的兽形做的呢,有没有这种可能?”
胖子说道:“你可别扯了,这晦气玩意还有仿古的?而且这不是出土货,明显是传世的!”
我挠了挠头:“行吧,这件东西还是算一万,我拿走了,”
我把这东西的照片发给了师父、瘸爪子、辉哥、魏教授,还有几个老前辈,但是他们口径异常的统一:“没见过,臆造品!”
好吧,事已至此我也只能当它是臆造品了,我把它放到了赤峰金古斋的架子上,让我在玩电脑的时候一抬眼就能看到,希望有一天忽然看到类似的东西时候,会想起它。
结果第二天叶青上门,开口就问:“诶,填了新货?哪里搞的山虎子雕像?”
“啥,啥虎子?”
叶青说:“你自己买的东西不知道是啥?山虎子,之前是用来做药的,到是很少见,只有在老树干里才能掏到这东西风化的尸体,我也没讲过活物,不过那东西的尸体跟这个还真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