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彼到晴宅小座。
灵茶饮到兴头上,刘彼问道:“清婉,飞升这么久,一直未听你提到碧玉、金玉。”
苏晴心下一凝,神兽飞升要离开时,她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且最后他们各有私心。她视他们为伙伴,也知早晚要分离,真到那一日,她受伤了,缘何不能好聚好散。
“他们飞升仙界了。中十二界剑皇宗森林有一处古仙府,内有化形果,神兽吃的飞升果,直至最后,我才知他们引我进入古仙府的真正目的。临离开前,他们算计了我,愤怒之中的我也算计他们。”
她细细地将当时发生的事给说了,说了他们悄悄拿了她空间的资源,少了一大半她才知道,她没说那些资源的具体名字,但刘彼能感觉到,当她知晓实情的愤怒与伤心。
苏晴粲然一笑,“他们离开后,我反而放下了,打遍九界,其间亦遇到过灵兽,却想着我有缩地成尺的神通,不收灵兽也罢。相聚时自是欢喜,分别时未免感伤,一个人了无牵挂甚是不错。
需人照料空间灵植,多炼制几个傀儡就能做到。
若是觉得寂寥,以书画、琴棋为伴,打发日子也很不错,多看书还能增长知识。
从小到大,我早已习惯一人生活。当年幼时的举目无亲,无以依靠,重新面对时,何曾不是鞭策我强大,靠不上别人就靠自己。”
他们无助的时候,她在相陪。
她需要人陪时,他们已相继离开。
苏晴道:“刘真人不必难过,踏上这条路,是我们各自的选择,你、我之缘也会终结于修仙界。待到仙界时再遇,你我会是新的身份。我娘的来历不简单,我的灵根也不简单。”
“从来没有火木灵根能御水、御冰。”刘彼沉吟道。
苏晴道:“也许那时,一切谜团都能解开。”她悠悠轻叹一声,“我在此界不会收弟子,但我会指点化神、元婴修炼功法,了断自己与剑皇宗这一场因果。”
在她的心里,她遇到的人和事,都是一场因果。
刘彼道:“这些年,你晋级顺遂,心境牢固。”
“我未入世,却知凡人之苦;我未出宗门,却晓宗门发生的所有事。刘真人早年也曾修过《万缕神识诀》,能分出多少神识?”
“三百余缕,再分就不成了。”
“我会放出神识,附于凡人、修士的身上,每过二三十年就召回来,用来品味人生疾苦,感悟喜怒哀乐,这便是我加强心境的法子。你不妨一试,一次不用放出太多,十缕总是成的,收回来时,便是十段人生。入世品味是品,看别人的人生路也是品,只要用心,就能品出来。”
这等法子,她能想出来,可他们修神识,只是为了强大,可她却能用在旁处。
苏晴道:“一百个人体味同样的人生,会有一百种不同的感悟,而我一个人品味一百个人的人生,同样会有一百种喜怒哀乐、一百种悲欢离合。
刘真人往后得靠自己,修行路上,谁也陪不了谁?
我用一百余年来学会放下,放下过往恩怨,在碧玉他们飞升离开时,我曾发过誓,余生,只为自己而活,不会再为任何人、任何事委屈自己。即便这个人是你,也不成。你再不是我的软肋,我无所畏惧,我更无爱无恨,无欲无求。”
最终,在修行路上,她也放下了他。
在他们陆续离开,在碧玉离开前的算计后,她用了一百多年只依靠自己,变得坚强。
苏晴道:“刘真人,我们以后做朋友吧。”
刘彼想要说什么,可面对苏晴无欲无求的清澈眼神,她曾为他们而付出,可他们却一味地索取,未曾回报,赵延玖的诚信尽失,投入道宗。
“我们再不是亲人了?”
苏晴沉声道:“道不同不相为谋,赵延玖做了邪修,与我不再是同样的道。
仙界的情势会比这里更严酷,我要走向更高,就得有舍弃,如今放手,是对你最后的保护,也是对我自己的成全。
我变了,我没法要求你不变,庆幸的是,在修行路上,我曾真的全力视你们为亲人、为挚友,也真心为你们盘算未来。赵延玖做了灵器师,你成了仙阵师,你们都有一技之长,不至没有求生的手段。
刘真人,君子之交淡如水,在我眼里,你已与四、五、八老祖是一样的,不再有差别。在凡俗界时,我以为开诚布公的谈话,就算放下,我也会与你明言。”
刘彼沉声问道:“你……还有多久会飞升?”
“不知道,也许一百年,也许两百年、三百年,谁知道呢,我修的是古仙功法,在大乘后期之后有一个圆满期,我要迈出的步数比你们多。”
古仙功法,与他们不同。
他对她以为了解,现在才知道,他并不了解她。
苏晴道:“我们都保留一份自己的秘密吧,你不说,我不问。”
刘彼默了片刻,到底要失去这段特殊的情义了,她放下,是为了他们都好,“在俗世时,太上皇查过你的身世,也知晓了真实答案,但这事,我答应他不说。你母亲赵氏不是赵家女,而是赵国公府世子夫人王氏娘家堂妹王六小姐之女。
王六小姐聪慧过人,与王氏虽为堂姐妹,却好得比亲姐妹更亲。那年初春,王六小姐与王氏外出踏青,在洛阳城外结识了一个翩翩公子,他生得极俊,谈吐不俗,两人一见倾心。
王六小姐当时所许之人乃是赵国公世子,她跟那人相恋,之后,她与公子私奔。
王、赵两家的婚约得继续,赵家选定了与王六小姐交好的王氏过门。直至三年后,王氏收到了王六小姐的求救信,赶到了京城外的一户农家。那公子失踪了,王六小姐诞下一个女婴,她求王氏代为照顾。在王家众多的人里,她只相信王氏。”
魏王世子妃不是赵氏女,而是王六小姐与那不知名的公子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