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问道:“这墨翠是……”
“给太上皇制牌子,挂腰间的佩饰,一个龙头牌、一个麒麟牌;一根墨翠的龙纹簪子、一根蛇纹簪;两枚福寿戒指,式样不一样;剩下的剩料可做成珠子,我想串成手上戴的佛珠。”
珍宝局当即唤了几位玉器师傅过来,里头还有一个中年女子,在苏晴看来,玉师多是男子,女子少有。
她将几块玉石取出来,询问了各自的意见,那块墨翠是极好的,给男子制首饰、佛珠都是极好的。
帝王绿能制一对手镯,剩下的亦能嵌成戒指、耳坠、钗子等,她则定了一对手镯、一串挂脖子上的佛珠。
佛珠准备送给贵太妃,一对手镯则送给皇后。
剩下三样是她喜爱的颜色,她亦说了自己想要式样,什么样的头钗,什么样的镯子等,坐了一个时辰,方才将这事吩咐好,留了一千两银子作工钱。
宫里的其他嫔妃、公主来订制首饰,从来只取物,很少付工钱,像苏晴一出手留了一千两银票的很少。
“各位师傅,若是工钱不够,只管开口,你们拿出最好的手艺,没人会嫌弃送来的材料变得更美。”她笑着,“不知道多长时间能做好?”
五人交换着眼神。
领首的老者道:“一个月。”
管事道:“我们优先给大公主做好。”
“有劳你们费心了。”
她寒暄了几句,方才离开珍宝局。
苏晴整理了翌日需用的书本、又整了书袋,吩咐宫娥备了浴汤,沐浴更衣后,夜里早早安歇,睡到半夜起来修习《梅林气诀》依旧是第三层,但更有了手劲与足劲之力。
每次修炼后,都会将功法再背上两遍,以免忘记。
*
二月十四日,清晨的太学,沐浴在初春的阳光中,太学里隐有杏花香动,各学堂周围的杏树已放,粉白粉白,虽只开得零星数朵,但春天已临,人工湖畔的杨柳枝软了,像一条条细细的鞭子在晨风中轻摇。
苏晴未回学舍,进入举人班学堂,坐在中间左第一排的座位上看书,看得一会儿,估摸还未到用晨食的时间,在学堂外的杏花树下继续背书。
谢清雅洗漱时,发现欢儿、喜儿的身影,“大公主回太学了?”
欢儿道:“大公主要参加今下的恩科大考。”
“真的要下场了?”
她这是准备好了?
他们听人说陶康走了,而临走之前只见了大公主一人,大公主在陶康的南山小院待了一整天,谁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而陶康离开后,大公主又去了南山小院,依旧又待了一一天。
谢清雅去饭堂时,未看到苏晴,替她打好了晨食,方才看到苏晴捧着一本书,如闲庭信步一般过来。只是这次的她,仿似换了一个人。明明还是那个人,整个人的气质却更沉静、温婉、祥和了,初看就觉得太静,静得像一个雕塑。看第二眼,便发现她的不同,在那沉静的外表下,带着谜一样的烟雾。
宇文显正捧着晨食,看到苏晴,喜道:“妹妹来了?”
苏晴点了一下头,径直进了甲二堂,坐在一号桌前,她对谢清雅道:“谢谢你,下次你不用为我打饭,我自己来就好。”
苏逊、柳殊几人面露讶色。
宇文晏道:“妹妹请了几日假,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苏晴笑了一下,“是么?今日,我想将陶大先生要上的那节课上完,可能时间会很久,你们可以把点心、干粮备好。”
她得过陶大先生指点学问,早前讲《大学》一气作罢上到子时,这一次是要讲授文章。
苏晴道:“有劳派个人与太傅、先生们打个招呼。”
她垂眸继续吃饭。
宇文显、宇文晏觉得有事发生,可若苏晴不说,他们亦问不出来。
宁王世子道:“华凰,陶大先生为什么突然离开?”
“他听说一个重要之人的下落,要去寻人,他在京城这么久,一直便在找那人。”
既然有了下落和消息,肯定是要寻人的。
陶康离开是为了寻人,陶康留下也是为了寻找那人的消息。
如果注定她的亲缘淡薄,注定她与皇家的兄弟姐妹不会有感情,只有利用和算计,她认命了,也不想再抗争,但她得做些防备。
苏晴吃着粥,望了眼宇文显。
“妹妹有何说?”
“你不应该让我讲。”
宇文显笑,“有何不能说的?”
苏晴道:“广平王,我收回以前的话,你的生辰我不会记得。”
宇文显的面容俱变,果然是有事发生。
苏晴不紧不慢地道:“早前说和好,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事。事实上,就算我放下前怨,你也不会真心,虚假的相对,不如疏远罢,你我之间永远做不了真诚的兄妹,是我奢望了。”
她吃完了一碗粥,取了帕子,将鸡蛋与包子放到里头,转身翩然而去。
所以,她不愿与他和平相处了,因为她瞧出他的虚情假意,连装也不想装了。
做错的人不是她,为什么要放低身段。
如果注定得不到真心,她宁可不要。
苏晴琢磨过这事,有些人的心换不来,她亦不想去换。
她走到学子窗口前,“师傅,今日举人班上长课,就是像上次陶大先生那样的课,饭堂可有点心、干粮,能否取两份给我。”
厨子交换着眼神。
大厨道:“有,有,早有人吩咐过了,若是大公主要,我们定会供给,听说大公主下月十八要下场参加恩科会试,整个举人班就只你一个人要下场呢。”
立有小厨子用油纸包了两包点心递给苏晴。
苏晴道了声:“多谢!”
捧着点心,拿着书本转身出了饭堂。
身后,柳殊追了出来,一边追一边喘着粗气,“大公主,你真的要参加下月恩科会试?”
“是。”
“会不会太急了?”
苏晴笑了一下,她想知道自己全力以赴,有没有一线生机,她必须得考过恩科。
智贤的占卜术很厉害,若真的是一线生机,她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待苏晴回到女学舍,正待预备时,外头传来一个声音:“大公主,是奴婢来了。”
苏晴寻声望来,却是小李子。
“是太学令奴婢过来的,若是大公主要替陶大先生上长课,让奴婢过来服侍茶点。”
“好。”
待她到课堂时,举人班里已经坐好了人,前头放了一张小案,一只茶炉、一只茶壶,更有一桶打好的清泉水,几只茶盏、两盘点心,就像陶康时的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