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产建设兵团占地面积很大,非常大,但它与附近的村子几乎是完全隔绝的,不存在村民产子后把婴儿偷偷丢到兵团的情况。
所以说,孩子只能是兵团战士自己生的。
“……”
“……”
“……”
消息过于炸裂,三人相对默默无言,不知该说些什么才能表达自己的心情。
党组织部里,柳瞬息和秦淮也没比他们好多少。
“不是,你们倒是说点什么啊?”张爱民烦躁得直薅头发,好好的放个长假,结果出这么个事儿,孩子他也不是小猫小狗的,这要咋处理?
看到柳瞬息和秦淮回来汇报消息时他还挺高兴,结果这俩二十郎当岁的小伙子比他还懵!
就很烦躁。
“连长,这……我们的确也是没啥办法。”秦淮到现在想想都直起鸡皮疙瘩。
秋收和山火这两件大事才过去不久,究竟是怎样一个狠人能揣着孕肚瞒过所有人,照常干活儿没被大家发现,还把孩子生出来的?
有这毅力啥事干不成啊?拿来生孩子!是不是太浪费了!
孩子这事瞒不住,等明天假期结束开始复工,大家肯定就知道了。
都别说明天,现在外面估计已经炸了。
孩子如何处理?他的父母又是谁?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怎么把人找出来,找出来以后再怎么处罚?
自打知道这事起,张爱民闭上眼睛就是孩子的哭声,觉都睡不着。
他在兵团任职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儿,适龄男女之间互生情愫很正常,真要两情相悦谈朋友的,哪怕兵团有明文规定,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搞出孩子,这事儿可太大了。
“不然……问问村民,有没有想收养孩子的?”柳瞬息试探着说道。
李月然好心把孩子抱走带到医院去检查,那也不能真让人家养吧?总得给孩子找个去处。
“你说说你,啊,瞬息你这……”张爱民伸出一根食指比划了半天,才措好词:
“你这就有点脱离群众了,村民养自己的孩子都费劲,谁家有能力养活个别人的孩子?”
柳瞬息一噎,的确是他太想当然了,这趟回家听齐女士说起自家有个远房亲戚收养了一个女孩,刚就顺口说出来了。
“唉——”三个男人齐齐叹了口气,一筹莫展。
县医院里,李月然拿到了男婴的最后一项检查结果,小家伙虽然早产了一个多月,好在身体各方面指标都正常,她总算放下心来。
一开始她看到这个男婴都被吓得不轻,他只有那么小,仿佛她手上稍微用点力气,都会把他弄伤,那时她连将他抱起来都不敢。
而经历了抱着他上上下下的找科室做检查,取结果后,她已经能一边抱孩子一边健步如飞了。
“孩子没事,非常健康!”走出医院,她对开车跟她一起过来的王向阳说道。
“太好了!”王向阳提着的心也总算放下,关键时刻,还是女同志更靠得住,别说抱孩子,他连碰一下都不敢。
李月然轻笑,“刚才医生还夸孩子耳边长了拴马桩,还是大耳垂,以后一定有福气。”
知道王向阳不敢抱孩子,她也没指望,先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放到后排座位上,才准备上车坐稳了再将其抱起。
“李月然!你这个贱女人,我说你怎么不答应要孩子,原来是早在外头跟奸夫生了!”
李月然甚至没看清贾学军是从哪个方向冒出来的,人就已经被揪住头发猛扇了几个耳光。
当年王向阳喝过李月然和贾学军的喜酒,自然认得他,忙下车拉住贾学军,“贾同志,你看清楚了,是我,不是什么奸夫!”
贾学军刚才那两巴掌着实太重了,他听着都心惊,倘若今天跟来的是张爱民,恐怕此时贾学军已经趴下了。
“好啊,原来奸夫就是你,你倒是近水楼台!”上次被施安然揍过一顿后,贾学军并没有学乖,反倒坚信自己上次挨揍是因为喝了酒发挥不好,今天刚好可以试试自己的水平。
他挥舞拳头,朝王向阳脸上砸去。
王向阳眼疾手快闪身躲开,贾学军的拳头便砸到了车门上。
“哎哟——狗日的,你,你别躲!”贾学军龇牙咧嘴的甩手,又要去揪王向阳。
王向阳眼看着跟他说不明白,无奈只得将他双手反剪,脸颊紧贴在车窗上:
“贾同志,我跟李月然同志只是同事关系,请你嘴巴放干净一点!”
三年前李月然出嫁时,跟在银行做出纳的贾学军可以说是一对金童玉女,两人当时那叫一个蜜里调油,任谁看了都会羡慕。
不过李月然不太爱提自己的家事,他们这些兵团老人都以为她过得不错,今天贾学军打她打得那么顺手,分明是早就对她动过不止一次手了。
这个混蛋!
心里有气,王向阳手上也忍不住加了些力道。
不知为啥,此时突然觉得施安然同志在场会更好。
“大家快来看啊!这对奸夫淫妇搞破鞋都搞出孩子了!大家都记住,这个破鞋,名字叫李——”
在贾学丧心病狂地喊出李月然的名字前,她终于忍不住蓄力,出手,一记手刀劈上贾学军脖颈,随即将人捞起,随手扔在医院的台阶上,转身朝王向阳淡淡道:
“走吧,先把孩子送回去。”
“……”
王向阳不是个爱管闲事的性格,可他是真的想问问李月然,既然身手这么好,为什么宁愿挨打都不还手?
“指导员……”李月然语气间带着酸涩,“今天的事,别跟别人说,可以吗?”
其实从在招待所遇到施安然的那天起,她就已经想到了,县城就这么大,总有一天兵团会有人听说她的事情,但她没想到会被人看到自己如此不堪的一面。
若不是贾学军实在过分,她也不会那么冲动。
她刚刚下手很轻,又是在医院门口动的手,他此时应该已经醒了,过后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子。
李月然将头埋在婴儿脖颈,泪水肆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