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之抬手想要抚额,却转手将他拉住自己包的手扯开,一面急急地解释:“今天是大口陈的早读课,你新来,不知道她的手段。我们等会要是迟到,得吃不了兜着走。”
男人一脸的处变不惊:“怕什么?出什么事有我给你担着。再说了,你手背上的伤还没好,不许跑那么快。若是再摔着,岂不得加重了上面的伤?”
见他怎么说也不肯放开,颜之无法,只得依了他的节奏走。
虽已临近上课,校园里的人并不多,然关于高二(七)班昨儿新转来了个校草级别的人物这事,早已在校内广泛传播开。
因而两人一进校园,便有女生频频往这边瞧来。
颜之被她们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
便是郁弛渡没有长着一张如同妖孽般的脸,可两人这一前一后的走路姿势也必然会吸引众多好奇又探究的目光,更遑论以他这样的容貌,恐怕此时已然登上了学校的论坛,现下即使孤身一人走在校内,也定会引来许多目光,而今还要再加上一个她......
颜之已然能够想象到未来这一年自己到底会处在怎样的舆论漩涡中了。
思量片刻,她到底忍不住,便抬手往后扯了扯自己的包,侧首放低了声音:“你能不能先把我包给松开?”
见她脸颊晕染上了一层粉红色,郁弛渡温声笑道:“之之在怕什么?”
“少废话,”颜之趁他一个不注意,只用力一扯,便将包带扯回了手中,“我们这样,若被那些心思不纯的人看到了,会如何想?如何传?”
“嗯?”
男人说话的尾音微微上扬,好看的唇角不觉扬起一抹漂亮的弧度:“之之倒说说看,我们这样是哪样?”
颜之被他这副吊儿郎当的语气气得顿然止住脚步,她蓦地回头。
身后的人猝不及防地撞上去。
两人的距离堪堪不过半厘。
男人那张棱角分明的脸陡然在眼前放大,温热的气息洒在脸上,颜之怔了半秒,面上晕染的那层淡粉愈发深了。
暧昧的气息渐渐往周围弥漫开来。
下一秒,她猛地跳开,一下拉远两人间的距离,胡乱地扯了一句:“距离才能产生美,在学校里我们靠近太近终归不是好事。”
郁弛渡一步步上前,微微笑道:“那之之的意思是说,不在学校就可以了?”
被他这一说,颜之瞬间像瘪了的气球般一下泄了气,和这个人,她真心说不通。
她低头看了看手表,一面转首,一面没好气地道:“算了,我说不过你。上课铃快响了,赶紧走吧!”
岂料两人才到二级楼梯,上课铃便忽地响起,颜之心下大惊,忙忙地跑到三楼,不想大口陈恰好先她一步进了教室门。
颜之站在窗外,深深地吸了口气后,才到门口扬声喊了句:“报告!”
教室里的众人闻声,一脸看好戏地齐齐往门口处瞧来。
大口陈那翻着书的手戛然止住,她先是望了眼手上的表,方抬首往这边看来,皮笑肉不笑地道:“我的规矩你应该知道,迟到了两分钟,就把《出师表》抄上二十遍,后天交上来。”
“......”
抄二十遍《出师表》,她这伤了的右手估计不废也残。
原是走在她身后郁弛渡此时才不疾不徐地出现在她身旁,一脸淡定地道:“老师,助人为乐是不是我国的传统美德?”
眼见又有一人迟到,大口陈叉着腰,扶了下面上的大黑眶眼镜:“你就是新来的那个转学生?”
“是的,您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
大口陈微微笑道:“当然是,但严于律己亦然。作为一名学生,你们连最基本的时间观念都不俱备,往后出了社会还如何立足?”
男人清润的嗓音在耳边徐徐散开:“自古便有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说,倘或一个人连基本的德行都不俱备,又何以谈出社会立足一事?老师今日若是罚了为助人为乐而迟到的颜之同学,那往后大家在路上,便是看到有人需要帮助,岂不也皆要视生命于无物?”
闻得他这番话,颜之微微侧头瞧了他一眼,见他面上满是真诚,竟无一丝说谎的后遗症,她险些要忍不住不顾场面地对他竖起拇指。
可话说回来,颜之又觉得郁弛渡所言,除了她今日并未助人为乐之外,却是句句在理。
“好。弛哥,我们支持你。”
里头不知是谁忽然大喊了声,满教室内随即便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大口陈的作风,素来不为同学们所认可,学生迟到或犯错,略作惩戒原无过错,可若她不分缘由地处罚便着实令人不服。久而久之,同学们对她的不满就愈发深了。
有此形景,大口陈被呛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便只得闷闷地道了句:“今日特殊,那《出师表》便免了,你们俩赶紧给我进来,早读可没剩多少时间了。”
郁弛渡笑笑:“是,谢谢老师。”
听到大口陈难得有一次特赦,颜之不觉松了口气。
原以为依大口陈的性子,会死咬着他们俩不放手,不想今日却能这般轻易地就过了,是以她连忙回到座位上,拿出课本低声地朗读起来。
直到早读课过去,她那颗“砰砰砰”跳得极快的心才慢慢地恢复了正常。
过了英语、政治课后,第三节是体育课。因着没了似初中时的体育加试,高中的体育课一般是做完准备运动后,便都是让人自由活动的。
男生们大多喜欢组队打篮球赛,女生们则爱踢毽子、跳绳或羽毛球。
对于运动这块,颜之从不擅长,况且她性子相对来说比较孤僻,不大合群,是以整个班级里聊得来的女生也没两个。
每每至体育课的时间,她或是无聊得在树下来回踢石子,或是靠在阴凉的地方睡大觉,又或是坐在小花坛的围栏上目光空空地望着围墙外的远山。
总之,跑道上若是能出现她的身影,倒真真是一大奇事。
“郁......郁弛渡,你无赖。”
颜之弯腰撑着膝盖,累得气喘吁吁。
原以为今日的体育课能偷个闲儿,在树下打个盹,却不想屁股还没坐稳,她便被这个男人一把扯起来拉到跑道上。
跑在前面的郁弛渡见她停下,一个漂亮的转身引来诸多同学的侧目:“这便是我说的回报。每逢周二和周四的体育课,你都得来这里跑上五圈,直到本学期结束。”
“五圈?那岂不是两公里?”
清风朗日之下,男人那魅惑的桃花眼微微弯起:“之之是嫌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