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一场大梦 人生几度秋凉。
我也想把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当作是一场梦,可是我的手在接触到灰烬的那一刻所感受到的是真实到可怕的灼热。
我颤抖着双手捧起的是混杂着我的泪与我血亲的骨与血的灰烬。感受着温度慢慢的冷却,我的一颗心也变得冰冷了。
出生那年的风雪终于还是吹到了今天,把挡在我面前的四个雪人一齐吹倒,可是偏偏留下了只有青砖大小的我,是在可怜我吗?
风雪不语,我也不想听,不过是些许风霜罢了,是想这样对我讲吗?呵呵。
什么狗屁道理!
我的刀才是理!
起风了,我看着风裹挟着灰烬迷了我的眼睛,我闭上了眼睛,拾起了父亲为我锻造的刀,意外的沉重,是我太累了吗?
此时我想到了父亲曾说过的话,初习刀剑时,可于风雪时节暂借其势,如有神助,其中所得,受益终生。
我明悟了,执刀立于身侧,一记拔刀斩,似乎斩断了什么,似乎什么都没能斩断。
后而执刀立于身前,随风起舞。风的轨迹在我的眼里清晰可见,我却视而不见,仅凭感觉挥刀。
风止,我的心却乱了,没有停手,我继续挥刀,哪怕无风,也要继续挥刀,挥刀挥刀再挥刀!
挥到挥不动为止,我借着这股劲发泄着心中的不甘与愤怒。从白天一直挥到晚上,我的内心毫无疲惫可言,可我的肉体却对我说停手吧。我的双手颤抖着,此刻的刀在我手中无比的沉重,我不甘心,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挥了出去。
力道沉重,刀脱手而出。在空中四分五裂开来。
我也撑不住了,应声倒地。我凭着不知道从哪又涌来的一股劲,拼命朝那把刀爬去。三米,两米,一米,在我的手触摸到刀柄时,我看到了漆黑的刀身,和周围破碎的木屑。
我瞬间明白了,木刀只是幌子,原来我的父亲,真的打造出了一把绝世宝刀,是留给我的。
复仇的烈焰在我心里重燃,我抱着刀,在灰烬里睡了一夜,没觉得寒冷,在家睡怎么会冷?
第二天一早,我就早早醒了。站在我家的院子里,翻出了当年那把二哥给我做的后被父亲一直珍藏着的木刀,我把它当做墓碑,立在了院子前。
其实啊,当年的从外地来的算命先生也好,还是我们村子里的村长先生也罢,其实在那日都算出了关于我十年后的未来。
那外来的不敢讲,村长先生也没有对我说,但还是去找了我的父亲,描述的就是现在这个画面。
十年后的我,一个人执刀站在灰烬前的画面。
他们都曲解了这个画面,但他们都没有赶我走,那时父亲不禁流露出的眼神不是恐惧,而是担忧。
他怕他们都不在了,谁来照顾他的女儿呢?
所以他自那以后,便不让我碰刀,也在十年后的第一天,就早早的去镇上找媒婆为我说了户好人家。
这才是真相,我想你了。
我该去复仇了,没有收获的他们肯定还未走远,离开这座小镇的路只有一条,我在那里等着他们。
在这种小镇生活了十七年的我,自然是轻车熟路,很快就抄了小路,赶在了他们前面。
是一片竹林,风经过的时候飒飒作响,而后转瞬如常。是磨练心境的好地方。
我简单的整理了一下衣服,说实话这件衣服不适合战斗时穿,但这是我出嫁那天父亲给我买的。
他们还是来了,人未到声音先至。骂骂咧咧的,果然全是恶人,一丝忏悔的声音都不曾听到。我终于还是放下心来,不怕错杀了好人。
在看到我之后,不仅没有露出丝毫慌乱,那为首的反倒走向了我。丑恶的嘴脸离我越来越近,伸手想抓我,但没有得逞,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就被我一刀斩下了。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反应过来的他气急败坏,招手间,身后的人一拥而上。我也不退反进,冲进了人群中,认准了为首的那一个,全力向他拼杀。他慌不择路,害怕的不行,完全没有了当日的嚣张与跋扈。
万花丛中过的我,并非是片叶不沾身。有好几刀都砍在了我的身后,血流如注。我毫不在意,擒贼先擒王,是小孩子都懂的道理。
在我不顾一切的拼杀下,他最终丧失了逃跑的意志,腿一软便瘫倒在地。不停的向我求饶,声音太小,我听不见。手起刀落,他便身首异处了。
后面的人看到这一幕后也是不追了,扭头便跑,我又岂能放过他们?当即便追了过去。
他们在跑,我在追。猎物和猎手的位置在此时调换了,他们又哪有我熟悉这里呢?都是无用之举。
一刀一个,砍杀的我都累了,从上午追到下午,总算在出山的路口拦截了最后一个。
这场仇就这样报了吗?我这样问自己,得不到回答,一命抵一命的话,似乎还差的远呢。就算是一命抵百命,他们也不够偿还的。
吃亏的总是好人啊!
在天黑之前,我就赶回了小镇,可此时的小镇又哪有小镇的样子?想回家,家在哪?我找不到,我才意识到,我没有家了。
那我还有朋友吗?头好痛,我多希望这是在做梦,嗯,有人似乎在叫我,是在喊我的名字吗?阿辞?是我。苏小安?这个名字好耳熟,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好像有人在等我,是我的朋友吗?不能让她久等,无论这是一场梦也好还是现实也罢,就让我结束这一切吧!
话落,我便执刀自刎,倒在了夕阳下,这一刻的夕阳好美!
下一刻,我便醒了。
果然是梦而已,但转念一想,是两百年前的事,是我切身经历过的事情。如今是再一次梦到了,算是重活了一世吧!
看着眼前熟悉的身影,我想到了当年的自己,也是一个起风的日子,眼前的身影在经历着和我当年一样的事情,但却比我多了一份从容。
我静静的看着,不好意思小安,让你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