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挂断后,何时还是没想明白对方到底有什么目的?
直到宁振峰很快进来,悠闲的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他才回过神强装镇定的倒了一杯茶放在宁振峰面前。
何时感觉面前的人似曾相识,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他衣着考究,神态自然,从坐姿到走路的行态看起来都不像是个地痞流氓,他慢慢的放松了警惕之心。
“请问朋友是哪条道上的人?”
宁振峰没理会他的话,拿出一颗口香糖耍杂技般扔进嘴里悠闲的敲着茶桌:“谈谈吧,我可没有闲情跟你这种人喝茶。”
何时从他不屑的话语里听出来者不善,他试探着问:“朋友,我和你无怨无仇,你干么跟我过不去?”
宁振峰微耸着眉目,直入正题,“跟你过不去?何时,你自己做过什么不知道吗?我这人不喜欢绕弯子,把你非法拍摄的那些照片还有原片一起给我。”
这时何时才想起来,他是许清欢的现任男朋友。
没想到,走了个李丛又来了个这么有实力的男朋友,还好照片没有删除,她可真是自己的“福星” 。
“这些照片可是我花了大价钱才搞到手的,想要原片总要拿些诚意出来吧!”何时忽然之间有了底气,他变了副嘴脸,直言不讳。
宁振峰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被何时的话给激怒了.
“你对一个无辜的女孩做了这么龌龊的事,不就是为了勒索钱财吗?”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何时并没有否认,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你这是敲诈,就不怕我报警吗?”宁振峰愤怒了,卷舌将口香糖吐向了何时。
如果不是他转身快些,那块口香糖肯定会粘在他那张恶心人的嘴脸上。
“NO、No、NO”何时晃动着金光闪闪的手指,“报警?又不是没人报过,当事人已经被抓了,案子也已经结了。还有,她是你的女朋友,你也不希望这些照片流传到网上去吧?”
宁振峰没想到这个何时还真像只赖皮狗一样难以对付,他喝了口茶水,随手把茶杯扔在了地上问:“你想怎样?说来听听。”
“友情价100万,这也只不过是我的本钱。事成后,你拿原片我拿钱,咱们以后谁跟谁都不相干。”何时跟姚虎混的太久,连敲诈勒索的话都同出一辙。
宁振峰怎会乐意,“你这可是狮子大开口,我就一普通老百姓哪来这么多钱?”
何时摇了摇头,谄媚一笑:
“嘿嘿,老兄,跟我哭穷呢!钱的事不着急,我看你这款腕表不错,不如把他压给我。回头我找人打下价格,如果相差不大就这了,没问题的话咱们约个时间交换原片怎么样?”
虽然何时是工薪阶层的孩子,但这几年他跟着李明显见过的世面颇多,怎么着也算半个识货的主,在宁振峰端起茶杯时,他就已经开始琢磨着那块腕表了。
宁振峰摘下手表仔细端详着,难舍的模样。
他摇着头,“这块表可是私人订制,不能随意送人。我看不如这样,我先把它押你这儿算是定金,你呢给我写个收条,如果一周内我没凑齐100万这块表就归你。”
“爽快!那一周后咱们还是在这儿见。”何时有些得意忘形了,他从包里拿出纸笔,唰唰写好字据交给了宁振峰。
宁振峰摘下腕表亲了一下,故意放在茶桌的边角上。何时倒是不顾及远近,他绕桌一圈,拿起腕表戴在手腕上笑意盈盈的哼着小曲走了。
监控下的何时刚走出茶室,沈默立刻起身。他跟南宫卿点头算是做了告别,紧跟着宁振峰一起出了《御盏茗堂》。
何时从停车场拐出后,一路飙车去了崎云山下的慈济寺。
沈默看了手机上的信息,里面并没有说过何时会礼佛。
何时停下车,从后备箱找出一套灰色长袍披在身上。长袍过于肥大,穿在他的身上倒像是披着袈裟。
他撩起袍身,抬腿跨过高高的门坎,对庙里的每尊菩萨都三躬六拜。
兴许他是常来,每进一道门都会向僧人行礼。如此注重繁文缛节倒很难看出他是个贪财好色之人。
经过莲花香炉的时候,一名孩童顽皮,拿起石子扔进了香炉里砸倒了几柱香。
何时走过去,蹲下身跟孩子平视着说了几句话,那孩子频频点头像是在承认错误。
孩子被妈妈带走后,何时走进了天王殿。
他屈身深躬,跪在佛前像念咒语一样嘟囔着:“谢菩萨大慈大悲,佑我平安如意,赐我黄金满地!”何时求神拜佛那叫一个虔诚,又是高香又是跪拜一刻没停歇。
上拜神,下拜鬼,中间拜灵魂。
宁振峰跟沈默一路跟随,看着他,两人讥讽的神情比弥勒佛脸上的笑容更深一些。
沈默低语:“他以为求神可以显相,殊不知举头三尺有神明,不行好事,但求贪婪。许下的愿望,欠下的债都是要还的,只是时候未到而已。”
何时拜过最后一位地藏菩萨后脱下了长袍。他将袍子搭在胳膊上,撸起袖子看了一会腕表,表盘上晶亮的钻石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他骄傲的神情和拜佛时的样子判若两人。一面恭敬慈悲,一面奸佞舞弊。
宁振峰摇了摇头,“真是白瞎了我那块表。”等何时走后,他跟沈默在庙前一棵古老银杏树下的石凳上坐了下来等待李丛。
沈默抬头欣赏佛光普照下的银杏树,遒劲有力的枝杆茂密的生长着,它高远、平和、博大、神秘无限。
生出的银杏叶半幅青绿半幅金黄,叶子随自身色彩的变换感知四季的更迭,他打开手机拍下不同角度的视频做为素材保存了下来。
一向无神论的沈默审视着手机里的银杏树,它的确有种文字所无法形容的美。是因为它也沾染了佛光吗?
再次远眺时,崎云山映入眼帘。
山水氤氲着似去年的模样,断天崖离慈济寺不过两里路的样子,由于山高水远看上去如同展开的风景画。
许清欢说过,赏花、赏画如同欣赏一个人是同样的道理。
无论是景、物还是人都需要保持相对的距离,只有这样才能看到其中的美,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她反而更像个心理医生。
宁振峰看着他这样入神,轻轻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