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沈默看着纪澄扶着许清欢上了秦院的车,他的心始终揪着没有松开过。
那双哭的红肿的眼睛,看到宁振峰时失魂落魄的表情,以及李丛为姚淑婉说的那些话,都定格在了沈默心里。
在殡葬的场合下他没有合适的身份去安慰她,只能等李明显的事情全部处理完,才拨打了那个曾无数次想要打而又没拨出去的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这就是她给的答案。
沈默低头深思,随后也自我安慰——她可能需要时间,有纪澄和刘杰在她应该会好的,她不是像铿锵玫瑰一样那么坚强吗?
那句“纵有疾风起,人生不言弃!”的豪言壮语不是她的信念吗?一定会没事的,也许她只是睡着了不希望有人打扰呢?
无数种可能性都被他确认了一遍,沈默坐在阳台上看着天上初升的满月,天还没有完全暗下来,月色已经抢夺了晚霞的风采。
寻者跟如风陪在身边。
如风似乎知道这间房子里少了一个人,歪着头转来转去的找着什么。
他看着手机云端上保存的视频,许清欢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是那么温柔可爱。
“沈默我饿了,想吃你做的臊子面。”客厅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沈默循声望去,许清欢像菡萏待放的白莲花,静雅风清的看着他。
“马上。”他脱口而出,向客厅走去。
她笑颜如花,歪着头,一只眼睛眯着,一只眼睛圆睁,嬉笑俏皮的抿着唇,依然是呆呆萌萌的模样。
沈默张开手臂想要紧拥她,还没感受到她的体温,密码锁传出了响动。
她好像害怕了!那么快、那么简捷,突然像道光一闪躲了起来,不见了身影也没有了声音。
李丛搬进来一箱酒放在门口,“过来帮忙,红酒、白酒、啤酒你随便挑!”
“亏你还是心理咨询师,我是难过,你是愁更愁吧!一个人站在阳台上,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告诉你,想也没用了。之前给过你机会,让你给弄丢了,现在好了,咱俩又站在了同一起跑线上。”
李丛把整箱的酒都打开了,他认为酒绝对是解闷的良药。
他在守孝期,臂弯上的“孝”字清晰刺目。
从葬礼上回来时他便跟姚淑婉说了,孝期不宜谈儿女之事,所以他们近期是不会见面的,他也需要更多的时间整理烦躁不安的心情。
沈默轻蔑的笑了一下:“算了吧,你还不如我,我起码单身。你呢?跟姚淑婉干了些什么?咱们可不是站在同一起点,你已经走错了方向,借用女人走捷径,你以为人会如莲花一样出污泥而不染吗?我看你早已湿了鞋!”
“你不相信?我的人和心都是干净的!”
“我相不相信不重要,重要的是女人的心针尖儿一样小,你早晚会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的,小心点别赔了夫人又折兵!”
沈默跟李丛你一言我一语的边喝边聊。
如风像是能听懂人类的语言一样,摇头摆脑,谁说话就看向谁。
“别以为你把如风整回来,她也会回来。许清欢不是一只鸟,她不会傻到主动飞进你编织好的笼子里!”
李丛也不知道说的是醉话、疯话还是痴话,总之他跟沈默之间的交谈就像是在跟自己对白一样。
沈默对李丛挑衅的话并不是太在意,他用手指轻触着如风的翎羽说:“我乐意,还是管好你那个烂摊子吧!”
对月当空饮酒——两个落寞的身影、两只精灵般的生命、四种不同的境遇,就这样静静的、分分秒秒的不知所踪,又不知何从。
沈默找于大爷把如风要了回来,这次,于大爷没有收费而且还高兴的送给了他。
他说,如果他的如风能够成就一段佳话,那也算是他在阳间积下的德。
如果许清欢在,她肯定会把酒当歌,对诗成行,然后嬉笑着怼他们:“傻不傻,看你俩喝的,快跟寻者和如风称兄道弟了。”
从机场回医院的路上,纪澄忽然掉转车头,她实在憋不住了,不能让闺蜜这么悄无声息地走了。
她得去找沈默,问问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为什么唆使宁振峰碰瓷去给她送花,还99朵玫瑰,他们疯了吧!
两人到底是谁得罪了月老,得编排出这么一场让人痛彻心扉的戏码来?
“咕咚、咕咚!”重重的敲门声一听就不是来串门喝茶的。
李丛还以为是姚淑婉找来了,他从猫眼往外看了一眼,纪澄看起来状态不佳,她扶着墙大口喘着粗气。
“沈默,开门。”她又紧锣密鼓的乱砸了一通。
李丛刚开了锁,她便急匆匆的推门而入。
纪澄把李丛当成了空气,这么大的人杵在眼前她只当没看到,连一个厌恶的眼神都没有给他。
“沈默你给我出来!” 如雷贯耳的声音突击般的渗透了每一个角落。
“你怎么一个人来了?清欢呢?”沈默从休闲椅上站了起来。
纪澄快步走向阳台,她看到满地的酒瓶更是火气上窜,“许清欢她就是个笨蛋,什么委屈、伤心都一个人往肚子里咽。你们倒好,在这里喝酒聊天玩的风生水起。我俩真是时运不济遇到你们两个大骗子……”
猫和鸽子被狂炸般的声音惊得乱叫,纪澄依然不停的埋怨,她好似积蓄了全身的力量在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她的责骂声让本就烦乱的两颗心更是郁闷不堪。
沈默看纪澄这情况一时半会是数落不完了,两个大男人总不能站这儿听着她劈头盖脸的一通骂吧!
他抱出寻者,抚摸着它给予了安慰,看寻者安静下来,不再叫了又送回笼子里。
起身时他才打断纪澄,“打住……我招你惹你了,你这怒气冲天的,打算把我家拆了还是怎么着?”
“是啊纪澄,你什么情况,我们总该知道原因吧。”李丛了解纪澄,她一向是火爆脾气,只是这脾气是不是大的过了火了,看这架式,加上点火药就跟火箭一样可以一飞冲天了。
纪澄立刻指着李丛骂开了:“闭嘴!还有你,姚淑婉怎么欺负清欢的你不知道吗?你高举伸张正义的大旗干着狼狈为奸的事。你们两人就是一丘之貉,她水性杨花,你道德败坏,没有一个好东西。是我瞎了眼,还把你当成男……当成男人。”
纪澄太过激动差点把“男神”两个字说出来,她大口喘着气暂时停了下来。
沈默总算等到纪澄懈怠下来,她指责的言词简直密不透风,连插句话的缝隙都不留。
“你误会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李丛他有自己的苦衷……”
“他有苦衷?那你的苦衷是什么?前任唆使现任去碰瓷,旧爱渡新欢啊!我说沈默前任,现任那99朵玫瑰花也是你买的吧?你怎么不直接送一钻戒敲锣打鼓的帮着宁振峰去求婚呐!“
”许清欢就是太温良,如果是我,想都不想就跟宁振峰上床。既然你那么大公无私我一定会让你万劫不复!”
纪澄的话像钝刀子一样吱嘎的刺开了沈默的心。
沈默真的怒了,不管她是不是女人,拿起酒瓶“哐当”扔到了地上,还差那么一点他就砸在了纪澄的身上。
“纪澄你中邪了,什么难听说什么?”李丛用力推了她一把,纪澄没站稳险些撞到阳台的护栏上。
两个男人一起针对起了纪澄,的确她的每一句话都触动了他们的软肋和神经。
纪澄想要跟他们两人干一架的,李丛跟沈默加起来都不会是她的对手。想到闺蜜已经离开了,又没有这个必要。
她抬起头怒目而视:“是许清欢中邪了!她是喝了“信任”的毒药,然后一个人躲起来刮骨疗伤。这下好了,她走了,你们永远别想……也再见不到她了!”
说到此处纪澄哭着跑了出去。
她的话瞬间让空气凝结,李丛跟沈默本能的拿出手机拨打许清欢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