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走后,李丛并没有忘记姚淑婉还在歌厅等他。
经过几次验证,姚虎已经完全信任他,还说等他跟妹妹缔结百年之好,便把名下的一块建筑用地赠与他们。
不管姚虎这话是真是假,李丛都不会放弃姚虎这座大山,骨头要一点点啃,饭要一口口吃。
尽管沈默一再提醒他逢场作戏可以,但千万别做越界的事,最终他权衡利弊后还是不能放了姚淑婉的鸽子。
眩晕的灯光、魅惑感的气氛充斥着VIP包厢。
桌上的甜点和零食几乎没有动过,空酒瓶倒是七歪八倒的满桌都是。
姚淑婉醉意朦胧,她妩媚的依靠在李丛的怀里,伸出纤纤玉指手抚摸着他的脸颊哼唧着:“丛,我爱你!”
李丛的意识渐渐模糊了起来,他似回到了初见时的那天夜里。
酥麻的诱惑感阵阵袭来,熟悉的香水味让他像从前一样抱紧了姚淑婉。
她炽热的身体、炽热的吻,包括那杯浸着药物的酒杯都是那么的迷人。
那日,她喝得很多,也是这样环着他的脖子说着类似的话。
只是那时候他们都不知道对方的名字,除了性别之间的相互吸引,没有其它任何情感在,就那么迷迷糊糊的翻滚在了酒店的床上。
第二天酒醒之后,他们谁也没有埋怨谁,像是正常的夫妻那样穿衣起床,各自己留下了电话号码。
黯淡的灯光下,人和景都模糊不清,李丛看起来醉醺醺的,他再次端起酒杯,“婉婉你真的很迷人!”
他握住了姚淑婉落在脸上的手,媚着一双桃花眼盯着她,“我猜这杯酒你也放了佐料了是吧!”
他迷离的笑了笑,“不必这样,情到深处无需再锦上添花。”
“丛,我是真心喜欢你,忘了她,我便是你的唯一。”姚淑婉倾刻送上一吻。
李丛抽出胳膊摸到桌上的酒杯,“喝酒就要尽兴,来,再陪我走一圈。”他把“特调”过的的酒喂姚淑婉喝下。
如果不是姚淑婉提醒“忘了她”他果真是忘了,只差那么一点就要重复之前的故事。
喝酒最高的境界就是别人已飘飘欲仙,你却依然清醒如初。
李丛虽然不是很清醒,但他也知道手机上已经有无数个未接来电。
上面有他挂掉的,也有看到号码后不想接的。
姚淑婉渐渐吐字不清,酥软的躺在他的怀中。李丛叫了她几声没有应答,随后把她平放到沙发上,拎起手机走进了卫生间。
他从门缝中看到姚淑婉睡得很沉,拨出了名为“陌生号码”的电话。
这个号码一直打来,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可是姚淑婉在,他只能装作看不到。
电话里先是传出了哭声。许清欢的声音沉痛沙哑,她在质问他:“你为什么一直……一直不接我电话……”。
姚淑婉翻了个身,李丛的心里千丝万缕的难过,却又不能给她半句解释。
“你在哪儿?我马上过来。”
“太迟了……李伯伯他走了!”抽啼哽噎的许清欢不知道怎么表达,她只说了一句就挂了电话。
李丛的手机一直处于无法接通的状态。李明显想要见儿子最后一面没能如愿,他让秦臻把许清欢叫到病床前,说是想要见她最后一面。
许清欢将在木栈道上捡到的那枚璎珞带了去,她不能让李明显带着过多的遗憾离开,并告诉他心悟师傅可能就是他要找的人。
徘徊在死神面前的李明显心安的笑了,他将璎珞还给了许清欢,让她好好收藏着,还说兴许李丛将来会用得着。
尽管许清欢不知道李董为什么这么做,她却一句话也没有问。
李明显能说这么多话,就已经是人们所说的回光返照了,她不能浪费他的半秒时间。
秦臻在ICU不停踱步,他正打电话通知王青云以及梦远哲他们。
此时,心焦的他完全没有注意到璎珞的事情,等他停下脚步时李明显已经交待过遗言,撒手人寰了。
深黑的夜里,心脏检测仪报警的声音尖锐刺耳。
许清欢被吓坏了……她手握着璎珞一直哭,秦院只能让纪澄陪着她回宿舍里休息。
纪澄说让许清欢给沈默打个电话,毕竟他跟李丛住对门,联系起来方便些。
许清欢这才恢复意识将璎珞放回包里拨打了沈默的电话。
沈默很久没有听到许清欢的声音,没想到接通话时听到的只是她悲戚的哭声。
他没挂电话,也没说话,只等她的哭声渐小了才问:“发生什么事了?”
“李董事长去世了,沈默你赶快找到李丛让他到医院来。”电话中传出了经澄的声音。
沈默放下手上的工作,四下找寻找李丛。
常去的那些地方都找过了,本以为他又跟宁振峰那帮朋友在喝酒,没想到李丛陪着姚淑婉躲在单间里唱歌,他的行为在沈默看来简直是没救了!
“为了她才不接电话吗?你在这里风花雪月,玩得太过火了,赶快去医院,叔叔他……走了!”
沈默看他醉的东倒西歪,恨不得拿着桌子上的水泼他满身,以便让他尽快清醒 一些。
李丛接受不了事实,木偶般呆立着一动不动。
沈默更生气了,他几乎是死拉活拽硬把他塞进车里的。
上车后,李丛将头埋于双膝之间,低头深吟着:
“清欢说他走了……真的走了!那个我恨了二十多年的人走了……一切都结束了!”李丛人如抽丝般反复重复着。
后视镜里的他懊恼沮丧,那么倔强一人意志瞬间变的消沉,神情颓废且沧桑。
沈默猛踩刹车后又赶紧猛踩油门。
“走了……”多么轻巧的两个字,让人寒心,两人都是第一次体会到阴阳相隔的距离。
想要说的话再无人诉说,要恨的人再无处去恨。关心自己的人已经走远,远到梦里都可能听不到几句唠叨了。
一切都已来不及……李丛还想着开完午夜视频会议后,给爸爸洗洗脸,然后跟他聊聊近况,聊聊家常。
然而,不是所有的等待都有机会,也不是所有的想法都可以变成现实。
李丛跌跌撞撞的走进病房,那张白色的床单是那么的刺目恐怖,他双膝跪在地上亲吻着父亲冰凉的手。
他还是像对待李明显昏迷时的样子,轻声说:“爸,我来的有些晚了,你别生气好不好?今天我特想跟你说说话,你是天底下最好的父亲,无可替代!我发誓没骗您啊,张之静她们也都这么认为的……以前是我不懂事……”
拉着父亲的手入眠似乎成了他的习惯。
李丛闭上眼睛,希望爸爸的灵魂还没有走远,他想跟他认真的做个告别,那样两人就都没有遗憾了。
殡仪馆来人,他不让动,所有的人都站在病房里守了李明显跟李丛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