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澄不知从哪里得到的照片,姚淑婉搂着李丛的腰如胶似漆的出入酒店,也会旁若无人的在公司里嬉闹。
金洛看后火冒三丈,她把照片洗了出来挂在宿舍里,还时刻提醒纪澄不要再对这种纨绔子弟心存期待,也不让许清欢再与他有任何瓜葛。
许清欢近日像是活在梦里,听到张部长跟臻院的谈话,她才知道陈锦帛为何不辞而别,之后的她也就惶惶不可终日。
都说好人有好报,陈主任那么好一人怎么也会命运多舛。女儿白血病,许清欢一个外人都接受不了,何况是爱女如命的父亲。
近期,她连日精神不佳,阴郁的心情就像夏日的雨天一样湿漉漉的。
开车最忌讳的就是心神不宁,一辆自行车疾驰而来,许清欢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踩没踩刹车,只听“哎吆”一声,有人应声倒地。
她吓得腿软,推开车门时都没有勇气下车,“对不起,对不起,我……你还好吗?”
宁振峰没想到这么背,不就是制造一场偶遇吗?出场效果应该非常帅才对,倒下的时候双手扶地,然后一个前空翻站在许清欢面前,就这么戏剧性的认识多好。
没曾想哪个混蛋喝醉了,把酒瓶摔到这个地方,整的满地都是玻璃渣子。
他抬起手像是在炫耀一样:“拿,还用问?”
宁振峰的手已经被鲜血染红,他用力掐着手腕,眉头因为疼痛一阵阵凝结。
“那……那怎么办呢?”许清欢慌乱的跑过去,“对不起……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她似乎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也忘了此时应该做些什么。
她的确慌了——开车没多久,没有处理过交通事故的经验。车还不是自己的,有没有保险不知道,她甚至连秦臻的行车证都没见过。
“姑娘这离医院近,还是先去医院吧,你把现场拍照走保险,再不行就报警让警察帮你处理。”围观的人群里有人开始提醒她。
“哦……对!”许清欢拿出手机准备给沈默打电话,在危急时刻,这从来都是她的第一反应,许是在她的潜意识里,除了爸爸便也只有沈默才是她的守护神。
宁振峰以为她要打电话报警,赶快阻止。他看起来痛苦又纠结的样子,“别报警!我妈心脏病,听不得半点刺激的话。你有这报警的时间不如先送我去医院止血。”
许清欢快速把手机放回兜里,连连头点头,“哦!好,我扶你上车,咱们先去医院。”她蹲下身准备扶他起来,宁振峰伸出手臂搭在她的肩上。
许清欢反应无比迅速,她立刻站起身来后退了一步,用那双灵秀的眼睛惊恐的看着他。她动作灵敏到反而把宁振峰吓了一跳。他的手臂被她甩开,再次按到了地上的玻璃碴上。
“哎呦!要死了!我扭伤了脚不敢用力,只能借助你的力量,光天化日之下还有功夫瞎想?”他狠命捶着手心,鲜血沿着手臂流淌到地上。
许清欢无地自容,脸唰的一下涨红了,窘迫之下的她就像是个笑话。路人投来异样的眼光,似乎都在嘲笑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她环顾四周,抿了抿唇再次蹲下身,宁振峰很自然的把手搭在她的肩上。起身时他还在嘟囔着不想坐她的车,怕她驾驶技术不佳再把他小命交待了。
许清欢看他不但伤了手,也扭着脚了,提醒他这样走着去医院只会加重脚踝的负担。他的话更多了些,“我妈就一个儿子,如果我有个三长两短谁能为她养老送终!”
有些人生得一副仪表堂堂的面孔说话却实在是可恨,把别人的关心当成驴肝肺,他是脚扭伤了吗?在许清欢看来这人大脑早就伤残了。
纪澄跟朋友去练拳了,许清欢只能提前打电话求助金洛。
宁振峰的半副体重都压在她的肩上,她扶着他,一瘸一拐的向医院走去,许多同事投来疑惑的目光。
“许主任,这是怎么了,需要帮忙吗?”门卫室的工作人员帮她打开了门。
宁振峰抢先一步拒绝了安保人员的好意。看他那架势,谁伤了人谁负责,其他人一律靠边站。
他将身子又倾斜了些。许清欢感觉肩头的力量更重了,她斜眼看着他,把已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跟一个被自己伤着的人讲道理一定不会有好的结果。
“许主任?既然你是医生,咱们就不用麻烦别人了,一会辛苦你给我包扎吧,我一向不喜欢跟急诊室打交道。”宁振峰故意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此时他心中的金算盘打的叮当响,直加、满五加 、进十加,他不只是这样,你退尺那我可要进丈。要争取所有两人可以在一起聊天的机会,以便很快熟识起来。
许清欢扶着身材高大的他有些吃力,她用手臂蹭了下额头,想要给他个下马威:
“不好意思让您失望了,我是医疗器械室的维修人员,您要真想让我治疗也可以,钳子、扳手我办公室里有的是。”
看着伤者驻足后疑惑的表情,她都有些佩服自己,这个回答一定会让他知难而退。
宁振峰满眼都是怀疑,是消息不准确吗?李丛追了她一年只为了一个修理工。
一个天天跟医疗器械打交道的人,怎么可能从神情到衣着看起来都那么干净清爽,而且身上还有氤氲的紫檀香?
许清欢稍不注意,脚下一滑立刻稳住了身子。
“嘶,疼!路都不会走的吗?”宁振峰嫌弃着。
他的想象力和判断力都受制于脚腕处传来的疼痛,恍惚之间有种被人欺凌的感觉。
本是为朋友两肋插刀,他到好什么还没做呢,就搞成了生活不能自理的模样。
金洛看到许清欢进了门诊大厅小跑过来关心的问:“清欢,你还好吗?怎么身上还有血迹?你这是伤到哪了?”
她围绕在清欢身边前前后后仔细检查着并询问着,完全没有注意到宁振峰的手还在滴血。
宁振峰本来就够背的了,好不容易单腿蹦到医院,这下又来了个无人问津,他那养尊处优的脾性如吃了闭门羹一样的难过。
“真是让我长见识了,谁的地盘谁做主是吗?流血的是我,不是她,医者仁心都哪去了?你们还有没有医德?”
他开始展现弱者的身份,激动之下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医德”两个字引起了不少人的观望。
许清欢不好意思的跟周围的人憨笑着点头,又拽了下金洛的衣袖,“快帮他检查一下,他的手好像被玻璃划伤了,如果需要缝针的话尽量细致一点,别留疤。还有,他的脚好像也扭伤了,你看看是不是先拍个片子。”
她把宁振峰的手臂拿了下来,扶着他坐在椅子上。她的胳膊酸痛,不得不用另一只不停摩搓着。
看到许清欢任人宰割的模样金洛就来气,一个大男人受这么点伤搞得跟下了前线一样,她没有好气的对伤者说:“快把身份证给我!”
“干嘛,医院门槛这么高吗?还得先查户口!”宁振峰怨气升腾,先是出师不利,现又遇这么个没有医德医风的护士简直倒霉到家了。
“没有常识!医院不挂号怎么检查,怎么领药?”金洛接过身份证看了一眼:“清欢,去给宁振峰挂号,这儿交给我。”
金洛越看这个叫宁振峰的人越有气,白长了一张棱角分明的脸,说话这么不中听。
没有医德?人都这么说了怎么着都得让他如愿以偿,她微笑着温和的说:“忍着点啊,我检查一下你的脚扭伤到什么程度了。”
在宁振峰还没理解她的寓意时,金洛用力捏了下他受伤的脚。
宁振峰杀猪般的惨叫一声,紧接着仇视着金洛大喊:“要死了!你是救人还是杀人?”
金洛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强烈,她以委屈又无辜的姿态站在宁振峰面前轻声低语:“对不起!我只是帮您检查一下伤情,还没到“杀人”的地步,您再忍忍好吗?”
门诊大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宁振峰身上。这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受了这么点伤就跟人护士发火,的确没有一点男子汉的气概。
众人的目光像一只只冷箭射向他,这下他不彻底认栽都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