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召集教中兄弟,跟他们拼了。"
于宏志一边朝着村中逃窜,一边声音急切的朝着身旁的沈智说道。
自太祖建国以来,凡是能够"白莲教"三个字沾上边的人,没有一个好的下场,或许寻常的普通信徒还能逃得一命,但以他在白莲教中的地位,定然是身死族灭的下场。
"二子,你护着教主先撤,其余人随我去召集兄弟。"
瞥了一眼身后尚还没有追过来的"官兵",白莲骨干沈智的脸上也是闪过一抹狠辣,急切的朝着身旁的心腹说道。
很显然,他对于自己的处境也有十分明确的认知,知晓一旦落入这些"官兵"的手中,究竟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闻听此话,紧紧跟在沈智和于宏志身后的几名壮汉脸上也是狞色一闪,干脆利落的抽出了悬挂在腰间的长刀,一副负隅顽抗之态。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正当一行人慌忙朝着村中逃窜的时候,后知后觉的白莲骨干也是自刚刚聚会的大院之中走出,正好碰上了一脸惊慌之色的于宏志等人。
"妈的,官兵来了。"
沈智一边朝着于宏志使了个眼神,一边语气急促的朝着面前的这群壮汉说道,他们在村中人少不少,只要集结起来,未尝没有一战之力。
听得此话,一些壮汉只觉身上凉风一过,零星的酒意瞬间散去,眼神变得空明和惶恐:"什么,官兵到了?"
说来也怪,他们平日里对济南城中的官兵最是嗤之以鼻,认为这些人不过是酒囊饭袋,算不了什么。
但是当听到官兵突然出现在村庄之外,又个个如同耗子见了猫一般,心神狂震,难以自若。
"慌什么,不过是几十名初出牛犊不怕虎的新兵蛋子,怕甚?"
"将他们挑了便是。"
见到周围人群乱成一团,沈智也是眉头一皱,刻意隐去了这些官兵的来历,避重就轻的说道。
此话一出,原本还有些沸腾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一些人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多少人?"
"几十人而已。"
见沈智脸色严肃,不似玩笑,原本还乱作一团的汉子们顿时哄笑一声,眼中杀意一闪而过。
还以为是朝廷的大军来了,原来只有几十人而已,那怕个球?将他们全杀了便是,正好也能为教中多添些刀兵。
...
没有理会身旁不时传来的惊诧声,于宏志只是低着头,心惊胆颤的朝着村中另一个方向逃窜,脸上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风轻云淡,而是一片慌张之色。
他有些想不明白,这些官兵究竟是怎么发现他们这些人的踪迹,进而找到这里的?他分明已是小心的不能再小心了。
与曾经犯上作乱的徐鸿儒不同,他没有任何造反乃至称帝的野心,他只想安安稳稳的过他的"太平日子"。
所谓"白莲教首"只是他的一个敛财工具罢了,他趁着济南蝗灾的当口趁机传播教义,吸纳信徒只是单纯的为了收缴这些信徒手中的财富,进而满足他个人的私欲。
他只想效仿未曾举兵造反的徐鸿儒那样,成为闻名乡里的"土豪士绅",平平稳稳的过完这一生。
也正是基于这个原因,他才会在知晓朝廷开始关注济南蝗灾,并且从曲阜调粮的那一天便萌生了退意,不愿引人注意。
他自认为行事比起当初的师尊王森,师兄徐鸿儒等人已是收敛许多,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小心翼翼,但万万没想到仍是被官兵摸上门来。
不知是因为事发突然,太过于惊吓导致,还是因为刚刚大摆筵宴的时候吃的太多,不过是跑了一会,于宏志便是气喘吁吁起来,不得不停住了脚步,手扶着身旁的心腹,大口的喘着粗气。
趁着这个当口,其中一名心腹脸上也是狞色一闪,有些迟疑的说道:"教主,不如跟他们拼了,我看那些官兵也没有多少人?"
虽然根据于宏志的指示,他们教中的大部分骨干都是没有驻留此地,而是被广泛分布于其他几座村庄,但现如今的庄内零零散散也得有四五百人,仍数倍于外面的官兵。
即便那些官兵甲胄齐全,但他们未尝没有胜算,甚至可以说优势在他们这边。
"荒谬,以济南城中那些酒囊饭袋的性子,若是真的知晓了我等的存在,怎会就派这些人来缉捕我等?"
"若是我所料不差,这些人恐怕就是传说中的锦衣卫亦或者那支曾在辽东,与女真人决一死战的登莱军。"
喘息了少许,强行咽下一口唾沫,于宏志方才涨红了脸颊,有些没好气的冲着身旁的心腹嚷嚷道。
平日里一个个看着也挺机灵的,怎么到了事上,却是这般的糊涂?
在过去的两百余年里,只要是朝廷知晓了白莲教的消息,哪一次不是闹得地动山摇,动静何时小过?
他甚至怀疑,村口的那几十名官兵不过是一些"幸运儿",侥幸发现了他们的存在,真正的主力应当还没有来到。
不然他们如何能够在村中安然自得的聚会,怕是早就被严阵以待的官兵打上门来,不给他们一丝喘息之机。
哪里会像眼前这般,还有些许逃出生天的可能。
许是为了印证于宏志的猜测,不远处突然传来了冲天的喊杀声以及清晰可闻的惨叫声,细细闻听,那惨叫声中夹杂着的咒骂声均是由他们自己发出,想来是已经有信徒惨死在官兵的手中了。
"快走,快走。"
听到此间动静,于宏志的脸色又是惨白了几分,连忙强行挣扎着起身,有些狼狈的朝着前方跑去。
"走!"
仅存的几名心腹对视了一眼之后,也是重重的点了点头,将心头中最后的那抹不甘隐去,紧紧跟在于宏志的身后。
自家教主所言不差,那些官兵不过几十人而已,却是敢来他们白莲教的地盘撒野,定然是有着十足的底气,否则定然不敢如此行事。
与其惨死在官兵的刀剑之下,成为他们军功册上的一个名字,倒不如趁着官兵此时还没有杀进村中,先行溜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