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总兵,锦衣卫得到确切消息,鲁王朱寿鋐已经逃出兖州,王驾不在嵫阳城中。"
嵫阳城下,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与宣大总兵杨肇基骑马立于阵前,望着前方巍然高耸的嵫阳城心中有着淡淡的笑意。
他们二人谁都没料到,声势浩荡的白莲教起义居然在他们到来之前,就已经近乎于被扑灭了,只剩下些许残军败将,以及白莲教的狂热信徒们还牢牢占据着嵫阳城,妄图做最后的抵抗。
"登莱将士们乃此役第一功,本指挥使回京以后,会亲自向皇上为登莱请功。"
骆思恭脸上带着笑意,扭头冲着稍微落后他们二人一个身位的副将许诺道。
"谢大人。"
那名来自登莱的军将脸上闪过一抹兴奋,有了骆思恭的这句话,谁也无法抹杀他们登莱将士们的军功了。
这一仗,便可让登莱镇扬名天下。
听到这话,杨肇基的心中有些许的郁闷,他乃是此次平乱的总兵官,可是没等到他率兵赶到正面战场,这叛军就已经被人家登莱镇的将士们给击溃了。
"这也太不经打了.."
杨肇基望着嵫阳城头上的白莲教徒,有些不忿道。
"既然鲁王王驾不在,那就没什么可顾虑的了,我即刻下令攻城。"
简单的在心中吐槽了片刻,杨肇基便准备下令攻城。
嵫阳城中唯一让他有些许忌惮的便是那位鲁王,倘若鲁王被叛军挟持,投鼠忌器之下,他一时之间还真没有太好的办法。
可是既然已经知晓鲁王不在嵫阳城中,杨肇基便没有一丝负担,他有信心一天之内,便能夺下眼前的嵫阳城,将白莲教徒们尽数斩杀。
"杨总兵且慢。"
听到杨肇基准备下达攻城的命令,骆思恭的脸上闪过一抹苦笑,连忙拦住了这位一军主帅。
"刚才本指挥的话还没有说完,鲁王虽然不在嵫阳城中,可是泰兴王恐怕还在嵫阳城中..."
说罢,骆思恭一脸无奈的看着身边的杨肇基。
"骆大人,这泰兴王..?"
杨肇基一介军将,他对于老朱家的这些亲戚能够认识多少,听到骆思恭的话后,只觉得头脑发昏,这都谁对谁啊。
"杨总兵有所不知,泰兴王乃是鲁王胞弟,而鲁王如今年近六旬,膝下尚未有子嗣,一旦百年之后,这泰兴王便是..."
骆思恭没有将话说完,他知道杨肇基能明白他的意思。
果不其然,骆思恭话音刚落,杨肇基便一脸古怪的看着骆思恭,心中有一匹羊驼在不断的翻滚着。
这叫什么事?闹了半天,白高兴一场?
鲁王的确是不在嵫阳城中,可是这下一任鲁王却扔在嵫阳城中?
一时间,杨肇基不住的心中问候那位未曾见面的鲁王,你逃就逃了,怎么不把你弟弟带走呢?
骆思恭瞧着杨肇基脸上的阴晴圆缺,也大概猜出了这位总兵官心中的想法, 不由得苦笑了一声。
"当务之急,杨总兵还是想出一个十全十美的办法吧。"
...
"将这嵫阳城围住,谴人劝降吧,只诛首恶。"
思虑了片刻,杨肇基无奈的摇了摇头,对方的手中有着下一任鲁王,这令他万分沮丧,不敢擅作主张。
"黄闯子,下去传令吧。"
杨肇基扭头冲着身后的副将黄得功吩咐了一句,示意大军围城。
黄得功颔首领命,刚要掉转马头转身离去,便听到不远处的嵫阳城头上传来了声响。
"降,我们降。"
突如其来的动静,让心情略微沮丧的杨肇基猛地抬起了头,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一旁的骆思恭也是不可置信的盯着嵫阳城头。
"杨总兵,会不会有诈。"
听到骆思恭的话后,杨肇基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紧紧的盯着嵫阳城。
过了片刻,在杨肇基等人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嵫阳城门被缓缓打开,数百头戴红巾,身上有着点点血迹的叛军自城门之中缓缓走出,跪在了城门处。
"大人,他们内讧了。"
黄得功一眼便发现了眼前那些人身上的斑驳血迹,迅速判断出发生了何事。
杨肇基也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到了,上一秒他还在头疼该如何打开这嵫阳城的大门,下一秒这嵫阳城的城门便自己打开了,白莲教徒主动出城投降。
"带着人,去看看。"
杨肇基冲着黄得功吩咐了一声。
虽然城门大开,可是与生俱来的谨慎,还是令杨肇基心中生出了一抹警惕,没有贸然进城。
很快,自明军阵列中便驶出了近百骑兵,他们没有理会跪在城门处的降军们,而是直接冲向了嵫阳城内。
没过多久,刚刚驶入城内的黄得功便带着身后的骑兵去而复返,来到了杨肇基的身前。
"大人,城内一切如旧,没有发现什么异像。"
听到这里,杨肇基微微颔首,看样子这些白莲教首们是真的降了,可是这也太奇怪了。
"徐鸿儒呢?"
杨肇基带着人,拍马赶到了在城门外跪伏的降军身前,居高临下的问道。
"死..死了。"
一众白莲叛军们你看我,我看你,全都低着头不敢说话,沉默了许久,直到杨肇基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在队伍中间,才有一名看上去被吓破了胆的汉子,小心翼翼的说道。
听到徐鸿儒身亡的消息,杨肇基的眼睛微不可查的眨了一下,白莲教首徐鸿儒就这么简单的死在了内讧之中?
"很好,你可以走了。"
杨肇基微微点头,冲着刚刚说话的那名汉子说道。
见那人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杨肇基微微皱眉。
"还要本官再重复一遍吗?"
听到此话,那名汉子彻底缓过了神,冲着杨肇基磕了几个头,便撒丫子一般朝着别的方向跑去。
"徐鸿儒怎么死的。"
杨肇基再度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被城中的贵人杀的。"
杨肇基的话音刚落,眼前的降军队伍便响起了吱吱喳喳的声音,人人都想跟刚刚那名汉子一样被释放。
听到这里,杨肇基微微皱眉,冲着身旁的骆思恭摇了摇头,出于直觉,他感觉此事并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