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跃进的本事,陆皓还是挺佩服的。
靠着一手木匠活,养活他们兄妹三个。
那会,农村结婚讲究三十六条腿。
附近十里八乡,谁家结婚不找他老子打一套?
可随着时代变迁,一些讲究也随之变化。
现在结婚讲究三转一响,没什么人再打三十六条腿了。
可树挪死,人挪活。
有手艺,还能被尿给憋死了?
三十条腿没谁瞧得上。
但若是新颖的组合柜、席梦思等高档家具,还能被瞧不上?
当即,陆皓就把组合柜、席梦思这些新颖想法大概说了一下。
陆跃进听完面色大振,噌站起身,吧唧吧唧大口大口抽着旱烟,神色激动的在屋里打转。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作为老木匠,陆跃进一听就深深被陆皓说的组合柜什么的吸引。
“好!好!这想法实在是太好了!”
“可就是组合柜什么样,我也没见过啊。”
看着有些泄气的陆跃进,陆皓好气又好笑道:“爸,这有何难。我可以把样式画出来,只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打出来。”
陆跃进一听不乐意了。
当即吹鼻子瞪眼道:“你老子我打了几十年家具,还能打不出一套组合柜?”
陆皓尴尬笑笑,没继续犟嘴。
“还杵那干什么?还不赶紧去画?”
“现在?”
“赶紧的。少废话。”
陆跃进瞪着眼,一脸迫不及待。
他现在迫不及待想看看组合柜什么的,是不是真如陆皓说的那般好。
如果真是。
他感觉自己这老胳膊老腿也不是不能焕发第二春。
在陆跃进催促下,陆皓只得赶紧去画。
半小时后,陆皓画好图纸。
陆跃进一把抢过来,拿在手里看了看,混浊的眼眸瞬间绽放出万丈光芒。
“漂亮!”
“太漂亮了!”
“这组合柜看着就让人喜欢。”
陆皓在边上听着没好气瘪瘪嘴,心里暗道:“能不漂亮嘛?这可是一二十年后才会有的款式。”
“爸,能打不?”
陆跃进正高兴,耳边突然响起陆皓询问,气得差些当场给他两脚。
“哼!瞧不起谁呢?你这组合柜虽新颖,但万变不离其宗,还难不倒你老子我。”
陆跃进瞪眼气鼓鼓道。
“能打就行。爸,咱们先打一套出来看看情况。如果反应好,咱们再接着打。”
陆皓舔着脸嘿嘿道。
“省的!能的你,教起老子来了?”
陆跃进没好气数落了几句,随后如获珍宝,拿着图纸兴冲冲走到屋外,坐在屋檐下一个人研究起来。
黄翠莲这时有些担忧道:“皓子,你那什么组合柜能行?”
“试试呗。”陆皓咧嘴笑笑:“爸有手艺,我有图纸。父子联手,天下无敌!”
黄翠莲听着虽仍满心担忧,却也没再多说什么。
两父子能解除隔阂,同心协力。
她就打心眼里高兴,比什么都强。
晚上守岁。
一家人坐在一起烤着火,吃着瓜子花生,东一句西一句聊着。
唯一让陆皓觉得遗憾的就是陆家村至今还没有通电,就更别说电视了。
直到凌晨十二点,陆皓点响辞旧迎新的鞭炮,一家人才拖着浓浓倦意回屋睡下。
大年初一,万里晴空。
早早的岳玲就起床包汤圆。
汤圆里包的肉馅。
小家伙晃着小脑袋,吭哧吭哧吃了五六个,小肚皮撑得就像是那汤圆,圆滚滚的。
刚吃完早饭,刘大柱一家四口就来串门,给陆皓拜年。
刘大柱、王春花两口子还是挺懂感恩的。
腊月时陆皓带着他们挣了点小钱。
第一时间就来给陆皓拜年。
屋檐下,王春花拉着岳玲说着话。
几个小家伙则在院门口玩摔炮。
刘大柱和陆皓则坐在院坝里聊着天。
“二哥,年后咱们还收鸡嘛?”
刘大柱搓着手,脸上满是不好意思。
收鸡的事,他现在还念念不忘呢。
实在是陆皓给的太多了。
就那几天,他们两口子帮着陆皓收鸡,就挣了两三百块钱。
陆皓往嘴里扔了颗花生,笑着摇摇头:“现在县里严打,咱们还是不去触那霉头。听说王老六至今还关着,连过年都没回来。”
刘大柱一听顿时有些失落。
他还想着跟陆皓继续挣钱呢。
现在看来是没指望了。
他就扭头朝屋檐下正跟岳玲有说有笑的自家媳妇看了看。
王春花不停向他使眼色。
刘大柱咬咬牙,看向陆皓,搓着手道:“二哥,那你年后打算干什么?”
这话,他其实不想问。
可实在驾不住王春花在他耳边念叨。
说他要脑子没脑子,就一身力气,除了会种地还会干什么?
可跟着陆皓就不同。
短短几天就带着他们挣了两三百块。
这不比种地强啊?
不得不说,在这件事情上,王春花的眼睛是真的毒。
现在,她就认一个死理,就是紧紧跟着陆皓。
刘大柱家这几年没少帮衬他家。
换作别人问这话,陆皓可不会给好脸色。
“柱子,你是怎么想的?”
看了看刘大柱,陆皓笑问道。
刘大柱一脸挣扎。
想跟着你混这话,他是真有些说不出口。
迟疑良久,他讪讪道:“春花大哥在隔壁县下井,听说一个月能挣不少。我想过了正月,就去跟春花大哥一起下井。”
陆皓面无表情,没半点反应。
心里却是有一丢丢触动。
他若没有重生回来,刘大柱的人生轨迹可能会如前世那般,去下井然后死于矿难。
“下井就别去了。危险不说,还挣不了几个钱。”
陆皓撇头看了眼刘大柱,淡淡道:“等过了正月,我去你家找你。”
“好。我听二哥的。”
刘大柱顿时喜出望外。
刚刚他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真怕陆皓不带他玩了。
正事说完,刘大柱两口子又待了会便起身告辞回去了。
他们刚走不久,小妹陆婷就从外面走了进来,在她身后还跟着几人。
陆皓抬眼望去,一下子愣住。
“姐,姐夫。”
陆皓刚喊完,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就黑着脸,怒气冲冲大步走上前,一把拧住陆皓的耳朵。
痛得陆皓直咧嘴。
“痛!痛!姐,快松手……”
女人哼哼着松开手:“你以后再敢欺负玲,我把你耳朵揪下来。”
陆皓揉着火辣辣痛的耳朵,连连点头保证绝不会欺负岳玲,让她受半点委屈。
从小到大,他没怕过什么人。
唯独怕眼前敢揪自己耳朵的大姐。
只是一想到前世大姐一家的遭遇,陆皓心情瞬间糟糕透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