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一夜,王老六依然没回来,毫无消息。
刚开始还气定神闲的陆卫东在家左等右等,终于彻底坐不住了。
他可是拿出了全部家底,足足四百块。
若是王老六卷款跑路了,他得亏死。
于是他赶紧派人去打听消息。
这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吓一跳。
“什么?王老六投机倒把被抓了?”
打听消息的人回来把事情一说,陆卫东脸色登时煞白。
咣当。
一屁股瘫软在地。
“你,你没打听错?”
“千真万确。”
陆卫东瞬间面如死灰,心头滴血。
四百块!
他的全部家当,就,就这么没了!
其他几人脸色也好不到哪去,如丧考妣。
“卫东哥,我,我们的钱……”
“怎么?你们还想让我赔不成?我也损失惨重。”
陆卫东眼睛一瞪,几人害怕的缩了缩脖子,立马闭嘴。
陆卫东可是村里出了名的霸道。
他们可没胆量招惹。
一时,空气凝固,一片死寂。
好半晌,越想越不对劲的陆卫东从地上爬起来,蹙眉道:“耗子也被抓了?”
几人摇摇头:“没有。我们回来的时候,还看到他在清扫他家院里的雪呢。”
闻言,陆卫东好似抓着了什么,惨白的脸上立马浮现出一抹怒意:“是他!一定是他举报的老六!”
“卫东哥,不能吧?”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一脸茫然。
“哼!不是他举报的,还能是谁?”
陆卫东铁青着脸冷哼道:“肯定是他知道了我们在抢他生意,所以怀恨在心,举报了老六。要不然为什么偏偏老六被抓了,而他却没事。”
几人蹙眉想想,觉得还真是这理。
顿时怒不可遏。
“好啊!老子早看他不像是个好东西,居然背后玩阴的。”
“麻德,敢阴我们。老子现在就去找这狗东西。”
几人吵吵着就要去找陆皓,但却被陆卫东拦了下来。
“找他有用嘛?他只要死不承认,我们又没亲眼看到。我们就拿他毫无办法。”
“难道我们就这么算了?”
几人一脸愤愤不平,很是不甘心。
陆卫东眉头紧锁,阴冷眼眸迸发出一道凶狠:“他做初一,那我们就做十五!他能举报,我们也能举报。”
“卫东哥的意思我们去举报他?”
“没错。他不让我们好过,我们也不让他好过。”
陆卫东咬牙切齿道。
几人觉得很有道理,合情合理。
说干就干。
几人立刻分别前往镇上、县里去举报陆皓。
而他们走后,脸色阴沉,犹如一条毒蛇的陆卫东觉得这样仍不够。
陆皓害得他损失了四百块。
他就要陆皓倾家荡产!
于是他便找到了吴二狗。
一间昏暗的民房里,烟雾缭绕。
二十几个赌徒正玩得不亦乐乎。
这里是吴二狗的场子。
陆皓以前就是在这里赌钱。
看到陆卫东,躺在椅子里吞云吐雾的吴二狗抬了抬眼皮:“哟,这不是卫东嘛。今儿来我这里是想玩两把,还是想借钱啊?”
陆卫东径直走上前:“狗哥,耗子在你这借的钱还没还吧?”
闻言,笑嘻嘻的吴二狗立马变脸,阴沉道:“没呢。怎么,你要帮他还?”
摇摇头,陆卫东阴阳怪气道:“他可不需要,他现在有钱。”
“就他能有钱?”
吴二狗呸呸两声,吐了口老痰,满脸不信。
“狗哥还不知道吧,他可挣大钱了,一天就好几百上千。”
“你说的真的?”
吴二狗神色大惊,蹭的坐起身。
“这事在我们村早已不是秘密。”
见吴二狗陷入沉思,陆卫东不再多说,转身便走,走到门口他又忽然停下,扭头道:“狗哥,千万别说我告诉你的。毕竟他也是我本家兄弟。”
说罢,他迅速离开。
吴二狗却坐不住了。
立马叫上人,直奔陆家村而去。
此刻,还浑然不知的陆皓带着岳玲和儿子来到了父母家。
昨晚他想了一夜,觉得妹妹陆婷的事他还是要尽早插手干预。
现在连彩礼都收下了。
他若再不出手,就来不及了。
陆皓结婚后,就跟父母分开,出来单独住。
虽在一个村子,可两家房子还是隔着较远。
一个在村东头,一个在村西头。
前世,他染上赌瘾跟父母大吵一架后,就再也没有登过门。
等他醒悟,再回到陆家村,早已物是人非。
现在,带着妻儿上门,他竟有种近乡亲怯的感觉。
走了差不多七八分钟,一栋破烂的土房子映入眼帘。
不变的土色!
不变的瓦片!
不变的围墙!
一切的一切是那么的熟悉,可却又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也不知是进了沙子,还是这风太凛冽。
陆皓的眼眶竟有些湿润。
一切都没有变。
跟他记忆里小时候那个家一模一样。
门前老槐树挂满了黄叶,树下趴着一条呼呼大睡的老黄狗。
陆皓抱着儿子,岳玲跟在身后,来到门前。
老黄狗懒散的睁开眼抬头看了看,似乎认得陆皓,没叫,闭上眼趴下继续睡觉。
站在门口,陆皓浑身颤抖,脚下仿佛千斤重,抬不动脚。
前世他被赶出陆家村后,连父母最后一眼都没能见着。
成了他一生的遗憾。
察觉陆皓异样,岳玲上前温柔的挽住他的胳膊,轻声道:“皓子,爸和妈肯定会原谅你的。”
陆皓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前世他一辈子活在悔恨之中。
在梦中无数次祈求父母原谅,却也不过是一场梦。
现在,他终于有机会当面祈求父母的原谅了。
一会那怕父亲拿藤条抽他,他也绝不怨言。
“玲,我们进去吧。”
深吸口气,平复下心情,陆皓抱着儿子带着岳玲抬脚走了进去。
刚进门,他就看见自己父亲坐门槛上,吧唧吧唧抽着旱烟,眉头紧锁,脸上满是愁容。
他记得父亲今年也才五十四。
可父亲看着却苍老得宛如六七十岁的小老头,两鬓白发尤为醒目。
一双大手满是老茧。
曾经还算健壮的身体现在清瘦了许多,挺直的腰杆也明显有些弯曲。
“哎!听说老二现在变好了。他要真变好了就好了。岳玲是个好孩子,老二可千万不能辜负了人家。”
听到父亲这话,陆皓再也控制不住,顿时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