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回应让大长老再次湿润了眼眶,声音带着一些哽咽。大长老稍微稳住情绪,嗓音微微沙哑地说道:“那你现在是理解我了吗?”
谢清旋:…不太理解。
这两个人之间进行到底发生了一个什么事情呢?
但她不好直接问,也不想当场打击他,更担心自己不说话,大长老会变脸,无法继续对话。
她只能保持沉默,假装深沉地注视着那些孩子的身影,回答道:“也可以这样说吧。”
大长老抹了一把脸。
他嗓子带着沙哑地说:“多少年了啊,现在回想起来,你我已经好久没有这样交谈了。你从年轻时就是个话少的人,我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你变得越来越……不对,恐怕是从我们第一次夺取了一个镇子以后,你就无法理解了。”
谢清旋看着他眼中的泪水抹不干净,忍不住了,拿出一块手帕递给他。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他的情感一下子变得如此激烈。
大长老看到谢清旋递过来的手帕时,愣了一下,紧接着眼中起雾,身体开始颤抖。
谢清旋说:“…大长老,请不要哭了。”
她意识到他受到了很大的触动,可能连拿手帕的力气都没有,正当她要收回手帕时,却发现手帕被某人从她手中迅速夺走,放到了大长老的怀里。
谢清旋不禁嘴角抽搐,心想,这手帕是用来使用的,而不是用来收藏的。
大长老说:“尊主,你真的变了!”
他回忆起过去的事情:“当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你虽然年幼,但拥有极高的天赋,所以我带你在身边。你不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你时,感觉你身上的气质非常熟悉,就像我曾经在修仙时遇到的某个人物,让我怀念起过去,所以我才收下你。没想到你的天赋高得令人震惊,修炼起来如鱼得水,进展迅猛,你一心想成为魔主,我一心助你,并且默认你为主。”
“从前,你从来不曾踏入这附近。”
大长老叹了口气,说道:“我甚至对你开设了书院,教导这些孩子分辨善恶,觉得即使是魔也应该内心有所坚守。”
他叹了口气,说到这里,情绪也稍微平静了些许。
在回忆中,大长老想起了那位年仅十一二岁的少年,他全身伤痕累累,却散发出傲气,一手将剑插入脚下魔物的尸骸中,冷冷地说道:“我偏不信,魔风和仙修究竟有何不同?”
这位少年一直都如此,追随着他内心中埋藏的愿望,一起走到了现在。
当他们终于夺下第一座镇子时,已经过去了好几年,身边的人逐渐增多,少年也从一个小小的魔灵成长为修罗巅峰的存在。他的轮廓愈发成熟,身形也更高大,面容更加俊俏,只是气势比过去更加沉稳和冷酷。
两人在战斗中交手,他差点被少年一位魔将打败,于是他承认少年的主位。
就像现在的大长老一样,那时的他也拾起了自己的想法,开办了一所书院。
他坚信,即使是生来为魔的孩童,经历过仙界和妖界的洗礼,难道就一定是天生邪恶的吗?实际上,他们之间的区别仅仅在于修炼的功法和吸入的气息不同罢了。只要进行适当的控制,并且环境温和平和,或许能够改变魔界的现状,让其他四界的人们以不同的眼光看待他们。
至于冥界,那是鬼修的领域,而且他们无法生育后代。那些冥修早已拥有为人时的记忆和学识,与他们魔界的存在是不同的。
大长老曾经将少年带来,并表示相信他能够培养出不同凡响的魔风。然而,对方却没有给予任何反应。
少年仿佛变了一个人,面容冰寒,毫无波动,冷冷地说道:“魔生来就是魔。你这样做又有何用?”
大长老当时有些生气,但强忍住不发作,少年已经转身离去,甩袖而去。
在这个魔界的书院中,实际上并没有太大的用处。大多数时候,他们被灌输了一种观念,即在区分善恶并做事情时,下一刻就会发生一些事情,从善是行不通的。他们必须从恶的角度出发,才能迫使对方屈服,否则自己也很难生存下去。因此,一旦孩童学会和写字,他们就开始学习功法,并拜入各种门派,以求能够生存和发展。他们对这种莫名其妙的道理感到困惑和不解。
大约经过几年的时间,才会出现稍微有所改变的人。
在这个背景下,大长老抑制住内心的喜悦,冷静地请来了当时已经掌控了两个山头的人来见识一下。少年已经成长为年轻男子,身上充满了寒意,只轻蔑地笑了一声,并没有多说什么。
两人之间的默契越来越少,但由于曾经多年的相处和情谊,遇到其他事情时偶尔还会聊上几句。这种状况一直延续到了现在。
前几年,由于攻下仙界的事,他们再次发生争执。
年轻男子认为,当前这座无欲城刚刚兴起,不必着急攻打仙界。如果两个界开始大规模交战,最受伤害的还是城中的居民。
大长老不能理解为什么会发展到要攻打仙界的地步。虽然他知道在魔界中有很多人可能赞同这样的行动,但当面对封腾时,他忍不住想劝说他,让他清楚自己的内心想法,到底意欲何为。但这一劝说很快就变得像是要阻止他攻打仙界一样,导致他们之间更加僵化。
现在,大长老面对这个已经软化态度的魔祖,他并不知道魔祖体内的灵魂已经被谢清旋取代,他只是被对方温和的声音所触动,不由自主地开始反思。
他回想起,尊主从那时起被很多人跪拜,面对各种挑战的人时发生了一些变化,这是正常的。很多人在看到尊主时已经带着敬畏和恭敬行事。作为位居上位的人,尊主一路打下来,怎么可能不改变呢?
此外,他似乎从未见过尊主身边有能够真正交心的人。即使他曾以为那对灵鹄与苍鸟是封腾的朋友,后来他才发现,他们只能算是受尊主信任的下属,没有能够说出内心话的机会。他自己甚至都无法与尊主进行心灵沟通。
大长老对谢清旋说,他之所以付出行动是因为谢清旋曾经提到过魔风与仙修的不同,这引发了他内心的思考。尽管后来谢清旋又说魔就是魔,他的行动没有任何用处,但她默认了他多年来经营书院的事情。
大长老愣住了,他静静地望着谢清旋,沉默不语。难道不是吗?以封腾的能力,他如果真的不喜欢大长老的所作所为,又怎么能容忍这么长时间?看着书院的墙壁都快要掉漆了,可以想象这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了。
此刻,谢清旋对封腾的轮廓似乎更加清晰了。他是一个复杂而矛盾的人。
大长老在想明白后,大笑起来,拍了拍封腾的肩膀,说道:“我真是没看清楚!算了,不要紧。好在今天我们总算是把话说开了,我心中的困扰也消散了不少。尊主,我们走吧。我早就安排人把常眠山的人清出去了,正等着我们二人交手呢。”
谢清旋只是静静地看着,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