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腾一时陷入沉默，神情诡异地盯着通录仪。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从口中听到“谢谢”这两个字。这和他过去对别人毫不在意、只显客套的“多谢”相比，更让他感到亲近和感激，似乎听了百多年的声音都变得不正常，让他感到一阵凉意。
慢慢地，他回过神来，随意地说了几种糕点的名字，试图将心中那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抛之脑后，然后切断了通讯。
谢清旋并不知道对面的人在想些什么，总之她现在多了点乐子，立刻叫人送来封腾推荐的那些糕点。
侍从听到命令后，前去后厨通知人准备。
此时魔宫的后厨刚刚开始准备早餐的材料，听到侍从这么说，有些惊讶：“尊主怎么会要这些糕点？他从来不吃的啊，你莫不是听错了吧！”
侍从急忙解释：“怎么会，我才刚轮班半个时辰，我听得一清二楚。尊主进入书房后一整夜都没有出来，灯一直亮着，我们也一直在等着。院子里左右的护法都轮换了一次，一直在守候着。”
厨房的负责人说：“可是在过去，尊主熬夜时从未见他要吃东西啊。你确定你没记错吗？而且我记得……”
侍从着急地说：“管事啊，你还不知道，我可是要靠这条小命的！怎么可能会记错！”
厨房管事见侍从的样子，心知这些侍从最怕得罪尊主，如果不小心惹他不高兴，可能会被罚得连命都没了。有时候尊主会用鞭子抽打他们瘦弱的身体，甚至有人因此丧命。他不想再拖延，立刻叫人帮忙做起糕点来。
侍从边看着边问：“你刚才说的，而且什么？我听了一半没听清。”
厨房管事顿了顿，压低声音说：“你方才报的那些糕点，都是我们之前给帝女做过的。”
侍从惊呼：“什？！”
他刚刚发出声音，被管事一个巴掌捂住嘴。管事使劲眨眼睛示意他松开，等他冷静下来后才放手。
虽然厨房里人不多，但此时他们修为较低，只是负责做灵食的技术。帝女在这里住的那几天，每个人都为她做过吃的。一报出这几个糕点的名字，其他人都知道了。
厨房里的人纷纷将耳朵竖起，试图听清楚。
管事没有心灵感应的能力，只能与侍从在角落低声交谈：“可别说得太大声，别传出去。只有你和厨房的人知道这件事，如果尊主知道了，我们都会受到惩罚。”
侍从急忙点头：“我知道，我知道，绝对不会告诉别人！那你认为尊主今天的样子是……”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
“睹物思人？”
“爱屋及乌？“ 说完，他们都意识到自己的答案并不符合情境，互相看着对方，眼神中都带着几分嫌弃。
厨房内的众人充满怨念地望着他们。
．
谢清旋收到侍从送来的糕点时，看到那几盘子各式各样冒着热气的美味，眼睛都亮了一下。
这应该是她待在魔界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看到有颜色不是土黑红的食物了。
这些粉粉的、浅黄的、白嫩的糕点还点缀着黑芝麻，看上去又香又好看，让她心情一下子变好了，不错！
魔宫里的人看来还是有点用处的！
她随手拿起一块糕点，一抬头，就对上了侍从复杂的目光，他来不及收回，目光中带着怜悯、敬畏、可叹和掩藏的胆怯……她并不太理解。
不过她与侍从对上眼神，对方眼中的胆怯在瞬间占据了大部分，他连忙惶恐地退下去，背影都显得慌张。
嗯，看来她有些可怕吗……不对，应该是他觉得可怕。
想到初见封腾时，电闪雷鸣间，对方那张一半陷入阴影一半被照得亮堂发白的脸，她瞬间理解了，确实是有点恐怖的。
一个时辰后，谢清旋写完最后一个“不可，驳回”的批文，收起这些文件，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走出书房。
可惜，这天依然是阴沉的，让人生不出半点情绪。
盘子里的糕点也已经吃完了，侍从连忙进来收拾。
谢清旋走了一段路，出了院门，在门口见到了灵鹄，她开口就问：“可见到二长老在何处？”
灵鹄回答：“二长老现在应该在炼丹房。”
谢清旋微微颔首，准备去找二长老。
她正要离去，灵鹄递给她一份册子说：“尊主，这是我们查出的可疑人选名单，但由于那天人员较多，我们只清查了其中一半，这些人都还剩下。”
谢清旋打开册子，一眼看到了三页纸。她感觉有些头疼，刚刚才看了那么多份文书，现在又来了这么多名单，让她有点晕眩。她立刻合上册子，表面镇定地说：“不急，先收好。”
灵鹄点头应下。
谢清旋继续说：“书房的事情你拿下去处理。至于库存中的灵石，我看过了，似乎比先前少了一些。怎么回事，苍鸟还未能填补回来？”
灵鹄回答：“苍鸟昨天与我一同清查众多人，没来得及搜刮灵石回来。但他已经与我商定了一条更好的路线，半个时辰后就出发。”
谢清旋瞥了一眼灵鹄：“你现在肯为他说话了？”
灵鹄急忙否认：“不是！我只是说实话，昨天确实……”
“行了。我没有怪罪你们。”谢清旋打断了她。
她又想了想，仍有些担心地说：“把路线给我看一下。”
灵鹄遵命地递上了路线。
谢清旋粗略地扫了一眼，心想真不愧是魔风。填补灵石的方法，原来是去别的城市一路抢劫搜刮，这样确实快速而且有效。
眼下魔界的情势，我们得迅速填充我们的灵石储备。打下一些小城镇，掠夺些战利品是可行之策，而且有些百年古城周围还扩展了一些边缘小镇，它们简直就是咱们魔族眼中的香甜点心啊。“
谢清旋注视着前方，虽然熬夜已过，但她内心平静，波澜不惊。
她将计划递给灵鹄，漫不经心地补充道：“我们先攻打那心城外的附属小城吧。“
听到这，灵鹄心领神会，立刻点头道：“明白！“
谢清旋气质高雅地踏入炼丹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