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闻卿荣猛地瞪了过去,上前一步抓住了简文煜的胳膊,“你再说一次!”
情急之下,闻卿荣丝毫没有收力,捏的简文煜的胳膊咯吱作响,隐隐有骨裂的声音。
急的一旁的蓝衫少年直跳脚,“你轻点!轻点!”
简文煜却跟没感觉一样眼都不眨的看着她,眼神如水般平静,“我说,梨落还能救!”
“她虽受了搜魂术,但不知是何原因她的灵魂并没有崩溃,只是伤了魂魄失了一魂,宛若稚子。”
“中州能人异士无数,能修养魂魄的天材地宝更不在少数,等到了中州就一定能找到治好梨落的办法!”
看到闻卿荣紧绷的表情正在放缓,他轻笑了下,“闻小姐,你别着急,人活着就总有办法的。”
“你说的对。”
闻卿荣这才松开了手,喃喃的重复了句,“人活着就总有办法。”
继而意识到了什么,飞快的看向了他的胳膊,“抱歉啊殿下,我情绪有点激动。伤到了吗?”
“无妨。”
简文煜将手往后一背,笑的从容,“我早已筑基,闻小姐若想伤我怕还要再费些功夫才是。”
简文煜性情淡泊,这话是他难得能说出来的俏皮话了,但闻卿荣实在笑不出来。
勉强勾动嘴角,“多谢殿下体谅。若是无事,我便带梨落回去了。”
简文煜没再多说什么,默默让开了路。
“梨落。”
闻卿荣走到梨落身边,强颜欢笑,“这白菜不好吃,我带你回家吃点心好不好?”
梨落正在兰香的衣裳里来回翻找,试图找到被她藏起来的玉白菜,听到这话才回过头,瞪着清澈的眼眸,一动不动的看着闻卿荣。
闻卿荣笑的更加温柔,“相信我,我不会骗你的。”
梨落定定的看了她好一会儿,才伸出手,拽住了她的衣角。
闻卿荣想笑,却怎么都笑不出来,只拉起她的手,紧紧的拉紧。
出了居云阁,兰香把马牵了过来,但在上马时却又出了意外。
闻卿荣扶着梨落上了马,一开始她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等坐稳后往周围看了一眼,她就吓得脸色发白,想都没想就要往下跳。
这下可把闻卿荣吓到了,急忙出手拉住了她的衣领,才让她不至于跌断了腿。
但因此却把梨落吓的更厉害,等一站稳,不等闻卿荣说话,她拔腿就要跑。
闻卿荣反应极快,跳下马,三步并作一步的冲了上去,拉住了她,“梨落别……”
话还未完,梨落便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尖叫,尖利的嗓音像是刀子划过了木板,刺的闻卿荣耳朵生疼。
但她没有放开梨落,反而猛的用力将她搂进了怀里,“别怕!别怕!我的错!我不该骑马过来!”
一边用手抚摸着梨落的背,一边去看兰香,“快!去找辆马车过来!”
“是。”
兰香赶忙应了声,正要离开,便见简文煜带着那蓝衫少年走了过来。
“我送你们回去吧。”
“这……不好吧?”
兰香有些迟疑。
未婚男女同乘一车,只怕对名声不好。
但闻卿荣却顾不得那些,梨落挣扎的厉害,闻卿荣怕她跑了却又怕伤着她,不敢用力也不敢分神,一会儿的功夫,急的汗都要下来了。
听到有马车可用,当即就应了下来,“那就再麻烦殿下一次!”
简文煜禁不住笑了出来,“不麻烦。”
接着,接着便让洗砚将马车牵过来。
兰香纠结的张了张嘴,终究什么都没说。
闻卿荣扶着梨落上了马车,到了密闭的环境,她似乎安心了些,没再挣扎,只蜷缩在一个角落,双臂抱着腿死死的瞪着他们。
闻卿荣想跟她再说说话,却见她吓得发抖,只得打消了这念头。
“别难过。”
简文煜看闻卿荣神色失落,出声安慰,“梨落失了一魂没了记忆,与初生稚童无异也就更容易受到惊吓。”
“她并非是在排斥你,只是在恐惧所有的一切。”
“我知道。”
闻卿荣坐下,垂下眼睛语气萧瑟,“正因为知道,才觉得自己无能。”
若不是她自作聪明,用法器将梨落传送走,也不至于让她落入了闻权手里,受了这般折磨!
简文煜不知她心中所想,却也能猜到些许,轻笑着摇头,“闻小姐这话,未免有些妄自菲薄。”
“若你凡事掐指一算便可算无遗漏,岂不是比那诸天神佛还要有本事?”
“那闻小姐何必还要修行?干脆白日飞升算了。”
这话说的实在促狭,一点儿都不像简文煜平时温和有礼的模样。
闻卿荣挑眼望去,“殿下这安慰人的方式,也真是让人不敢苟同。”
简文煜一怔,脸上腾地又浮起一片红霞,煞是好看。
只可惜,闻卿荣此时没了欣赏的心情,只托着下巴,复盘先前的种种。
定下心后,她不得不承认,从拍卖会后遇刺开始她便彻底落入了闻权的算计之内。
她以为,闻权让王威出手是他无所顾忌,其实王威也不过是个弃子。
王威叛国的罪证必然不是一日准备好的,不然瞒不过娘亲的人更瞒不过皇帝。
若闻卿荣被王威所杀,那是最好,没了她这个碍眼的麻烦,他还能把王威推出来做替罪羊。
若闻卿荣没死,王威无论是逃是死,有这叛国的罪名在他也难逃一死。
就算他把一切都捅出来,闻权也可以说他是为了报复蓄意构陷。
总之,他有无数办法将自己洗脱干净。
而闻卿荣无论是否将王威刺杀一事告知卿柔,他都不怕。
说了,他能反将一军,叫卿柔对他更加愧疚,没说,他连这点麻烦都没有,甚至还可以因此试探出闻卿荣的态度。
这局,闻卿荣一开始就注定会输,再执念于此必然会越输越多。
想赢,她得另寻他路!
马车一路平稳地驶到了闻家。
兰香扶着梨落下的车。
闻卿荣正准备跟简文煜告辞,却见他带着那洗研走了下来。
“殿下?”
“孤也许久未曾见过闻将军,既已到了府门前,岂有过府不拜的道理?”
简文煜神情自然,眸子中却满是认真,“还是说,闻小姐不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