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卿荣即使已经看穿了闻云华的手段，却也不能明说。
娘亲养闻云华十几年，对她的感情不比对闻卿荣这亲女儿浅上多少，别说现在看不出来她打的那些小九九，就是看出来了也未必舍得怪她。
在娘亲心里，再多的灵石也比不上人与人之间的情分的。
心中叹息一声，闻卿荣从善如流的低下了头，“是，娘亲，女儿知错了。”
卿柔心里的气当即就散了，看闻卿荣低头认错的模样，还有些心疼。
“倒也不什么错……”
卿柔小声嘟囔了句，伸手去拉她，“好了好了，娘亲也没有怪你，只是想着你们姐妹齐心才好。”
又赶忙道，“不提了！荣儿你看，这几个宗门送华儿去哪儿合适？”
闻云华登时眼前一亮，蜷在袖中的手都攥紧了。
她担心闻卿荣故意报复，嘴上答应送她去大宗门，私底下却暗自将她送入偏远清苦之地受罪。
闻卿荣瞥她一眼，便知她所想，心中冷笑。
前世她费尽心思让人在这些宗门中选了又选，才选中了对灵根要求不高又对弟子和善负责，门风严谨的丹青院，结果被闻云华埋怨。
后来才知道，闻云华一心想去的是天才众多，名声在外的凌霄阁。
她以为，能入凌霄阁她也就可以被称为天才，却不想，这种竞争激烈，天才间互相倾轧之地，压根不是她区区一个四灵根能待的住的。
真入了凌霄阁，别说能拜得好师父，就是修炼所用的资源都不晓得能不能抢来，那才真的是受尽苦楚还磋磨时间。
不过这都是前世的事儿了，这辈子她既然打定了主意要找死，闻卿荣自然也不会再劝。
成她之美，能获得好名声，还能费了她的修行路，何乐不为？
“女儿对这些宗门也不甚了解……”
闻卿荣手指托腮，做出一副沉思状，“不过天玄宗之下便是凌霄阁，若是要去，不如这里？”
闻云华顿时一阵狂喜，手一拍就要站起来，“多谢姐……”
“不好吧？”
卿柔却出声打断，柳眉微皱，“我还在中州时便听说这凌霄阁，每隔三月便有一次宗门大比，常有弟子身亡重伤，可见是一个好争斗勇之地。云华过去怕是不安全，不如再看看旁的？”
“母亲！”
闻云华急了，慌乱道，“修行之路哪有平坦顺畅的，与人争斗也是常事！云华不想落入人后，入了凌霄阁自会好生修炼，母亲无需担忧！”
“这？”
卿柔还是有些犹豫。
闻云华咬了咬后槽牙，露出一副委屈相，“是不是因为入这凌霄阁所费灵石甚多，所以母亲才不答应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云华就不去了。”
卿柔顿时愣住了。
继而，凤眸睁大，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闻云华，“你觉得我是怕费灵石，才不肯送你去凌霄阁的？！”
闻云华急忙摇头，“云华不是这个意思……”
说着，她却红了眼眶，好似做出了多大的牺牲。
卿柔登时就气炸了，“你……行！你要去就去！是我多嘴！”
说完，当即起身，甩袖进了内室。
闻云华假意追了两步，神色仓皇地道歉，眼底却满是兴奋得意。
闻卿荣冷笑一声，眼睛眯起。
听到声音，闻云华赶忙收敛了情绪，急切转身，“姐姐，我当真不是这个意思，母亲误……”
“啪！”
话音未落，闻卿荣就一巴掌甩在了她脸上。
看她陡然瞪大的眼睛，嗤笑，“少跟我装！想去凌霄阁我自会送你进去，再敢惹我娘亲伤心，我废了你！”
“滚！”
闻云华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吭都没敢吭一声，捂着嘴跑掉了。
闻卿荣翻了个白眼，正想进内室，就又见卿柔走了出来，神色无奈。
“你这脾气……便是生气也不该打人。她好歹是正经上了族谱的小姐，要是传出去，怕是有人说你苛待妹妹。”
说完，卿柔也知道闻卿荣是替她不值，不由叹气，“算了，也是我自找麻烦。”
“娘亲心善耳根子又软，想说动你又不是什么难事儿。”
闻卿荣笑盈盈的哄她，“一个养女而已，又不是你亲生的，有什么可伤心的。”
卿柔愣了愣，脸上浮过一抹失落，“是啊。”
到底不是亲生的……
午膳后，闻卿荣回到安荣院，正准备脱下外裳便听得院外有侍女叫门。
梨落回来时，小脸红扑扑的，肉眼可见的高兴，“小姐！忠勇侯府的二小姐柳清瑶给你送了请柬来！”
闻卿荣顺手接过请柬，一边翻开一边问，“我与她不过点头之交，你怎么高兴成这样？”
一听这话，梨落顿时一撇嘴，“我是高兴柳小姐吗？我是高兴小姐你终于要出门了！”
闻卿荣将请柬上的字一目十行的看过，好笑不已，“你怎么知道我会去？”
这请柬，是请她去腾云商会所开设的拍卖会。
自家的产业，她过去做甚？
抬手丢给了梨落，“帮我回个帖子，说我不……”
“不行！”
梨落瞪直了眼睛，掐着腰，气哼哼道，“小姐必须得去，你不能再在家里待着了！”
再待下去都要长蘑菇了！
“凭什么？”
闻卿荣这反骨哪里能受的了这个气，反手捏住了梨落的鼻子。
“还管到你家小姐头上来了？反了你了吧！”
梨落鼻音重重，依旧坚持，“小姐，你今天就是打死我，你也得出门！”
“入宗门前这段时间正是打好关系收买人心的时候，人人都在张罗，就你不上心！你是等着入了宗门后被人孤立吗？”
闻卿荣一愣，撂开手颇为无奈，“我辈修士当以修行为重，又不是朝堂上争权夺利，收买人心有什么用？”
遇到修为比自个儿强的，还不是一巴掌拍死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梨落理直气壮道，“若仅凭一人之躯便可平天下，那启国与周国为何总龌龊不断？为何那么多修士不在宗门，反入朝堂借国运修行？”
“修行要抓，人情世故也要抓，缺一不可！”
“小姐，你着相了！”
闻卿荣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