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一四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十五亿的人口三十几个国家被迫卷入到这场影响深远的战争之中,在这个时运不济的年份,德国人“卡尔·冯·科瑟尔”也成为了千千万万流离失所的移民之一,卡尔的前半生颠沛流离,他到过印度,澳大利亚,古巴,曾经娶妻生子也曾在战乱中流浪奔波,一九二七年依靠在医学方面的知识卡尔在佛罗里达州的一所当地医院找到了一份新的工作,结束了数十年来疲惫的生活,每个人都会有难以忘却的事情,而对于卡尔并不快乐的一生来说,童年时期一次梦到祖母亡灵的体验就是一件从未消失过的记忆,祖母在梦里告诉他,他一生的挚爱是一位有着异域风情的黑发女孩,两人会在一个特殊的时期相遇,并且终将有一天永远的长相厮守在一起,遗憾的是后来的卡尔实现了梦境的开头,却永远也没有料到那个恐怖又骇人的结局。
卡尔在基韦斯特岛的海军医院里担任一名放射科的医生,由于性格内向,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再加上常年与妻儿的分离,再来到这里的四年时间里每天重复且枯燥的工作成为了他唯一的慰藉,就如同岛屿旁缓缓起伏的海面,时光单调而安静的度过着,从来没有人会关注到这样一个孤僻又不苟言笑的中年男性,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一九三零年四月二十二日这一天。
这天卡尔如同往常一样为病患进行问诊,在为一位女病人检查时,他突然就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般,转头看了一眼对方的样子,那条在后来无数年时间里再也无法中断的羁绊,就在这一眼以后缓缓的牵动起来。
从孩童的时期开始卡尔就清晰的记得,祖母在梦里展示自己命中注定的伴侣时的每一个细节,即便年过半百已有妻儿,但从这一刻开始他才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变得完整起来,因为眼前这个二十二岁有着一张完美容颜的女孩,正是自己无数次在梦里见到过的样子,女孩的名字叫做“伊琳娜·霍约斯”古巴裔黑发,拥有着一对闪亮的双眸,一切都与自己的梦境完全对应,然而当卡尔注意到女孩的病例时他的心脏却猛然间沉了下来,因为在影像诊断的结果上写着,肺结核中晚期。
一些木讷不善于表达的人会将自己平常的情感牢牢的藏在心底,然后以一种极为特殊的方式彻底的爆发出来,至少这一点在卡尔·科瑟尔的身上是完全适用的,从这一天起原本沉默而内向的他彻底的改变了,为了挽救梦中情人的生命,卡尔恳求伊琳娜的家属让自己作为私人医生对她进行免费的上门治疗,伊琳娜在十七岁时已为人妻,患上肺结核以后丈夫就因此离开了家里,虽然无法接受一个年过五十的有妇之夫的爱意,但由于家里没有丰足的积蓄,为了女儿的一线生机没有其他办法的霍约斯一家最终还是答应了卡尔的请求,在一九四五年链霉素问世以前,要治疗肺结核这样近乎绝症的疾病,一般只能通过激发病人自身的免疫力以及辅助呼吸的方式等待奇迹的出现,单纯只依靠海军医院的设施是几乎不可能办到的事情,卡尔悄悄的从医院里借走放射治疗设备,花费自己多年来的积蓄,从世界各地采购各种医疗器械,将它们一件一件的组装以后全部搬到伊琳娜的家里,他尝试了日光浴,辅助呼吸机,以及自制营养剂等多种方式,研究了世界上大部分有过治愈的案例,想尽一切的办法对伊琳娜进行救治,在闲暇之余卡尔会带她参观自己的发明,每天不断的为她加油打气,发誓会在她痊愈之后陪她前往那些从来没有到过的城市,事实上直到最后也没有人可以完全确定,在一年多时间的朝夕相处里,伊琳娜是否对这个愿意为她付出一切的男人有过一点点动心,但可以肯定的是,对于卡尔·科瑟尔来说这一定是他生命里一段从未有过的最快乐的时光。
一九三一年十月二十五日,伊琳娜最终还是病逝了,看他从早上坐到午间从下午又坐到傍晚,一直舍不得离开女儿尸身的卡尔,伊琳娜的母亲只有含泪答应了他最后的一个请求,由他来负责操办女儿的葬礼,世界上有很多就算阴阳两隔也无法磨灭的爱情,他们感人至深让人动情,但其中却很少有能够像卡尔·科瑟尔一样单恋到极致,并且在后来彻底反转震惊世界的案例,一切才刚刚开始。
卡尔花了很长的时间才逐渐从失去挚爱的痛苦中振作起来,为了做最后的送别,他亲自为伊琳娜设计入殓的妆容,制作脸模面具保留下她倾世的容颜,耗费自己大半的钱财修建了一座集防水,防潮为一体的露天陵墓,希望伊琳娜在最深的黑暗里也不会感到害怕和孤独,霍约斯一家允许了卡尔留下墓地的钥匙,也默许了他在伊琳娜下葬以后到坟墓旁边陪伴这个死去的女孩,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渐渐的,他们走出了失去亲人的悲伤,也逐渐淡忘了这个痴情又执着的医生。
一九三三年四月在墓地旁清除杂草的卡尔始终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在伊琳娜下葬以来的十八个月时间里,他每天都会坐在棺椁的旁边,陪着死去的挚爱聊天,有时候是他的自言自语,有时候又似乎会隐隐听到伊琳娜在说话,但今天与以往的任何一次都有一些区别,因为棺材里出现了手指抓挠木板的声音,卡尔的心脏急速的跳动,带着激动又忐忑的心情连忙打开了棺盖,在微弱的灯光下他迷迷糊糊的看清了里面的样子,棺材里正卧的伊琳娜就如同以前一样充满着哀怨与娇嗔,用那双美丽的眼睛凝视着他,轻轻的说着“我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