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赵玉儿在那里不住的掉泪。
几个人劝也劝不住。
王三石突然想起一件事。
这件事他以前想过很多次，好像是原主的记忆里也从来没有过——
那就是老娘赵玉儿从来没回过娘家，她娘家人也从没来过王家。
姥姥姥爷啊舅啊姨啊什么的全没听说起过，更别说见过了。
不解。
眼看着劝不住，不如给她叉个话题。
“娘，问个事——我有舅舅或者姨吗？”
“啥？——”
赵玉儿正心疼大女儿呢，模糊的听到三娃问舅舅，又不确定是不是。
正坐着的王光林却腾一下站起身，看着王三石：
“熊孩子——别那壶不开提那壶！去，拉上你媳妇儿回你屋去。”
...
这？——
只是问一下，老娘还没多说呢老爹先怒了。
王三石一下子愣住了。
“啊对，爹、娘，我们有舅舅吗？”
听到三哥问娘的话，王四凤也是深感好奇，不自觉的也问了一句。
声音还比较大。
这次，赵玉儿是听清了。
身形一顿，哇的一下，哭出声了。
更伤心了。
...
“走走，你俩都出去！——”
王光林一手扯着王四凤，一手扯着王三石把两人拽出正屋。
等到了院里，王三石才感觉可能是刚刚的问话闯祸了。
看看小妹，给她一个眼色。
可王四凤却好像是被好奇占据了大脑，还是一脸不解的看着老爹。
“爹，我们有舅舅吗？”
这俩熊孩子，把你们娘都“劝”的哭的更痛了，还问？
王光林看看两人——
两人都瞪大了眼，好像是还在等答案呢。
摇摇头，一阵无奈。
害，真是不懂事的孩子！
招招手，王光林压低了声音：
“以后，少打听你娘的事，那是她的痛处。
你们娘——是你爷爷捡来的，从小在咱家长大。”
啊？这样啊——
王四凤更好奇了：“娘和爹一起长大的？那我们到底有没有舅舅呢？”
这孩子，还没忘舅舅呢。
“应该有吧，——不过就算有，恐怕也是早没了。”
——其实，这是王光林猜的。
“没了？怎么没的？是饿死的？还是？——”
“那娘的爹和娘呢？”
...
王光林看看王三石，又看看王四凤。
这俩孩子，还问起来没个完了。
好吧，索性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吧——
王光林八岁那年，他的老爹王德水（也就是三石、四凤的爷爷）去县城卖药材的路上捡了个女娃——
一个小乞丐，但是长的特别清秀水灵。
可能也正是看着顺眼，才把她“捡”回了家。
那时她大概五六岁的年龄，她就是赵玉儿。
刚来到王家的时候，她就像一只惊恐的小兔子。
时刻带着警觉，还不说话。
好像是整整一年都没说过话，搞的王德水都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捡了个哑巴。
再后来，她总算是慢慢的适应了在王家的生活。
开口说话了，不过还是话不多。
胆小，内向。
整天就喜欢跟着比她大两岁的王光林。
再后来，两人长大了，就成了婚。
王光林陷入沉思，脸上不时有笑意闪过——
青春年少应该有美好回忆吧。
...
“啊？——原来娘是童养媳呀！”
王四凤一声叫，小姑娘懂的不少。
不过，心里还有疑问——
舅舅没了，那娘的爹娘呢？还有没有其他亲人呢？
都没了？
“爹，爹，——那娘有没有和你说过她来咱家以前的事呢？”
“就是有关姥姥姥爷的事？还有她老家是那儿的？——娘说过吗?”
害，这俩孩子，还想着刨根问底。
...
王光林回过神。
他清楚的记得，他问过一次——
那次赵玉儿是哭了整整一天一夜。
等她不哭了，好像也忘了两人的对话。
再问？他也不敢问了。
他怕自己的玉儿再哭起来哄不住。
后来也没再问过。
“我问过，她没说,还哭了一天一夜。”
啊？哭一天一夜？
王三石和王四凤互相看了一眼。
怪不得问了一句舅舅，老娘哭出声了，老爹想发怒。
...
哭？——
才想起来赵玉儿还在哭着呢。
可这会儿，正屋里好像是早没了哭声——
偶尔还有笑声传出来。
怎么回事？这次玉儿这么好哄，好劝了？
王光林朝正屋使使眼色，带着小心神秘的招呼两人。
“你们娘好像是不哭了？”
“对，还在笑呢。还是嫂子厉害，把娘劝住了，还逗笑了。”
带着好奇，三人蹑手蹑脚的来到正屋门口。
赵玉儿正拉着郑新鲜的手说个不停：
——王三石，小时候。
当时大概是七八岁吧，那是一个夏天的晚上。
一家人在院子里铺了席子睡觉。
正睡着呢，他突然爬起身。
把鞋子套在两只手上。
拉都拉不住。
他也不说话。
嘿嘿哈嘿的打了一套猴拳。
完事儿了，倒头又睡。
当时看着怪吓人的，可第二天问他，他什么都不知道。
后来才知道那叫夜游。
赵玉儿咯咯的笑起来——还好三娃后来没再夜游过。
——还有王四凤。
大概是一岁的时候。
躺在席子上就喜欢抱着她自己的小脚，嗦脚指。
一边嗦，一边还咿咿呀呀的说“香”。
...
——还有王嘉熙小时候总是喜欢背着弟弟玩。
先是背着王嘉勋，时不时就被尿了一背。
...
说到王嘉勋，赵玉儿忽然感觉有些不对。
二儿——已经不在了，二儿媳妇儿又嫁给了三儿。
现在当着儿媳的面，再提起老二——不好吧。
...
赵玉儿握紧了郑新鲜的手：
“新鲜，你别往心里去。娘说顺嘴了。”
郑新鲜也握紧了赵玉儿的手：
“娘，我没事。
嘉勋虽然不在了，可我们都在，大姐也在。
这——都是命。
等过几天，让大姐也回家里住。”
“嗯嗯，好好。”
...
赵玉儿一边应着，一边看向门口听了半天的三人。
“三娃你过来。”
刚听着老娘讲自己小时候的糗事，王三石和王四凤都有些尴尬。
不过好在老娘不再哭了，就连提起二哥好像也没以前那么难受了。
应一声好，王三石拉把椅子挨着媳妇儿坐下。
赵玉儿顺势把郑新鲜的手放到王三石的手上。
“给，你媳妇儿交给你——护好了。”
又朝门外喊：“都进来吧，今天我给你们讲个故事。”
...
看着赵玉儿好像是面带微笑。
王光林不禁有些疑惑：这玉儿今天是怎么了？
王四凤倒是十分高兴。
她最喜欢听故事了。
可以前总是听爹和哥哥讲，偶尔嫂子也会讲个故事。
可娘——却是从来没有讲过故事。
好奇超过了高兴，她也忘了刚刚嗦脚指的尴尬。
进屋，拉把椅子紧挨着娘坐下。
“林，你还像个木头杵着干吗？——过来。”
赵玉儿朝着还站在门口的王光林招招手。
林？
三个小辈都是一惊。
郑新鲜使劲儿的憋着笑。
害，真是想不到啊，娘和爹之间还有这样的称呼。
不知道夜深人静的时候，是不是还叫过哥哥？
不自觉的握紧了王三石的手——
自己的夫君，是弟弟，也挺好。
...
王光林嘿嘿一脸傻笑。
进屋，也拉了把椅子坐到赵玉儿的另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