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百尺、王三石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水云涧。
斜着走几步,就是清水河。
河中碧波荡漾,河堤上是一排的垂柳树,隔三差五摆放着石桌石凳。
天快正午,河边也没什么人。
不说话,两人一直沿着河堤走了近百步。
王三石又憋不住了:“姐姐,咱就在这儿吃吧。”
闻着烤肉的香味儿,他饿了。
找了一个石桌,两人对面坐下。
王三石把酒放在桌上。
张百尺把打包好的烤肉烧饼打开,拿一个递给王三石:“饿货,吃吧——”
自己又拿一个,撕开油纸,香味更浓。
开吃。
片刻间,每人一个烧饼下肚。
再撕开一个,吃着。
两个小壶酒,打开了,一人一壶。
喝上一口,擦了嘴,张百尺:
“弟弟,你家买荒地干啥?真不来当差吗?——浪费呀,一副身手。”
嚼一口,咽下去,王三石:
“姐姐,不是我不想当差呀。只是我不想每日签到——当值,我喜欢自在一些。
再说了,我也没什么身手,只是跑的快。”
不等张百尺接话,王三石接着说:“姐姐,能问一下你月俸多少吗?”
张百尺一愣:“我?月俸?——七十两。”
哟!七十两,不少了。
王三石接着问:“那县令大人呢?”
“高大人八十两。”
哟!你俩差不多呀。
“那张七呢?”
张百尺白他一眼:“张七二十两。”
害!这差的有点多呀!
王三石继续问:“那张七下面的普通差哥呢?”
张百尺又白他一眼:“十两。”
王三石摇摇头:
害!这就更少了!离谱——
看着王三石那样子,张百尺嘴角上扬:
“弟弟,你不会是嫌当差银子少吧?除了月银还有贴银呢,有时候贴银比月银还多的。
——这样,你来当差,除了衙门每月支给你的,我再给你三十两,怎样?”
王三石心下盘算:这样啊,那每月最少也是四十两了,比张七还多。
害!不行,我不喜欢打卡上班!
咧嘴一笑:“不是嫌银子少,我喜欢自在些。再说了,——我怎么能要姐姐你的钱呢?”
说完了,又开始大口的吃饼。
一阵风吹过,一阵凉意。
张百尺心中暗道:以前让他来衙门当差,他不来。
如今他家里又买了地,怕是以后再也不会来了。
哎,——还想天天能看着他呢。
难了。
想着这些,张百尺缓缓继续一开始的问题:“那你家买地干啥?”
王三石边吃边说:“那地呀,——我打算开几口鱼塘养鱼,剩下的种树,种花椒树。”
张百尺一脸惊讶:“养鱼?咱县还没听说有人养鱼呀。那能行?
——不过种花椒应该行,花椒挺贵。好像也有人种。”
王三石一笑:“那肯定行呀,我想了好久的。这两样干上,比以前赚的那该是天上地下了...”
说上赚钱,就好像是钱已经到手了一样,王三石是说的眉飞色舞。
张百尺不想听了,她对钱不感兴趣。
打断他。
张百尺一摆手:“停!——你先别说了。对了,弟弟,你字怎么写的那么好看?”
王三石一愣神,有问就答吧:“字呀,当然是写的多了,就好看了。练字我都练了二...”
这货想说二十年呢,再一想,不对,他今年还不到二十岁呢。
他把上一个世界里的练字时间也加上了,这——肯定是不能说了。
又嚼一口,咽下去:“二——四得八,我练字都练了八年,能不好看吗?”
张百尺喝口酒,放下壶,又白他一眼:
“八年?——写的多了就好看?我都写了十四年了,——怎么还是一般般?”
叹口气:“哎——,可能是写字也看天赋吧。小子,你行啊,又多一样。”
王三石嘿嘿一笑:“姐姐,那你这样说也行,我有写字的天赋。”
这货还有点儿小骄傲了。
“弟弟,那你有没有想过科考?”张百尺突然一本正经的说。
“科考?那不行能,我一个学渣,怕是考了也白费。”王三石随口而出。
张百尺听的一脸疑惑:“学渣?——学渣是啥?”
害,这一不小心就又得解释了。
喝口酒,咽下去,王三石赶紧的:
“学渣的意思就是说——我去了学堂书院也是最差的学生,能把先生给气个半死的那种。”
顿一下,指指自己头:“我脑子不太够,笨了些。”
张百尺“噗”的笑出声:“你脑子不够?——这好像还确实是。”
多少普通村里人挤破头的想来县衙当差,他却是叫他来还不来,这不就是脑子不够吗?
笑归笑,笑过之后,张百尺还是一本正经的:
“弟弟,科考——笨些也没事。
我听人说——我爹,他也有些笨,可他写字好看,就是靠着一手字得了功名。
你字和他差不多,应该也能考吧。
一旦得了功名,那不是比你在村子里强多了?
——就连伯父也能跟着威风威风!”
这女人,好像把王光林也看透了。
科考?
王三石以前想过,也是只想一下就不敢再想了。
想想在上一世,高考。
英语个位数,数综不及格,语文好点也是刚刚及格。
提起考试就头大。
这大周世界的科考——
看了王嘉勋留下的那些书,四书五经、诗赋、文论、九章算术、书法,虽说自己占了一条,可也是真不敢想的。
单靠字写的好就能考,这不大可能吧?
看着王三石变的沉默不说话,张百尺还是一本正经:
“我说真的——弟弟你不想当差也行,你可以试试科考,真的。”
又一个饼吃完了,王三石重新拿一个,咬了一口才说话:
“姐姐,我知道你对我好。不过还是算了吧,刚买了地,我还是先养鱼种树吧。”
张百尺狠狠的白他一眼:“你——...”
这人脑子真不够,整天待在村子里地里鱼塘里,那能有做官好吗?
害,算了。
张百尺直接无语,也不想再说话了。
突然感觉有些泄气。
拿起酒壶一饮而尽。
“你慢慢吃,我先回县衙了。”
说完了,放下酒壶,起身就走。
哎——,这姐姐好像是生气了?
王三石赶紧的站起来,咽一口:
“姐姐,姐姐,怎么说走就走呢?啊,——那个师兄有消息了吗?”
“没呢!——”
没好气的一声,头也没回,张百尺走了。
害,这姐姐,怎么说变脸就变脸——
王三石坐回石凳。
又一个饼吃完了,酒也喝完了。
还剩三个饼,重新包一下,放好。
静静的坐着,看着河水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