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冉带着王奶奶上了楼，王奶奶看着简洁的大房子，不由地发出感叹：“小冉，这么大的地方你自己一个人住呀？”
季冉最近工作繁忙，她也无心打理屋子，沙发上有几件衣服堆成一团，就连鞋架上也有衣服，她不好意思地将沙发上的衣服放进脏衣篓里，王奶奶也过来帮忙收拾。
季冉怀里有一堆衣服，她说道：“奶奶，你别碰，我来收拾就好了。”
“两个人收拾的比较快。”
王奶奶虽然年纪大，但是收拾东西的速度很快，她没两下就把客厅收拾得干干净净，这反倒让季冉感觉到不好意思了。
季冉扶着王奶奶进了客房，她说道：“奶奶，你来我家作客，我哪好意思让你还帮我收拾东西。”
“小意思，都是些小意思，之前安之的奶奶还在的时候，我每天六点都要起床负责一大家子的早餐，包括收拾她们的衣服，那个时候安之奶奶是不允许我用洗衣机的，我每天都要拿着衣服到那条小河边上拿搓衣板搓，夏天还好，冬天冷的冻疮都出来了。”
王奶奶伸出双手，可以依稀看见那上面的红色的疤痕，惨不忍睹。
季冉问道：“奶奶，那既然李老师的奶奶对你那么不好，为什么你还会甘心地留在哪里？”
王奶奶拿着季再在床边坐下。
她已经很久没有回忆往事了，只要她在家里和安之提起以前的事情，安之总是不大高兴。
他会说一句，这么久之前的事情了，每一天都要提。
可是你她年纪大了，不回忆往事还能做什么呢？
王奶奶说：“我和安之的爸爸是怎么认识的呢？那时候我家里穷，他爷爷是大财主，但是他爸爸是一个读书人，没有有钱人身上那一股铜臭味，他爸爸有一天如过我们家的菜地，对我一见钟情，回家就和他妈妈说要向我提亲，你说这夸不夸张？”
季冉点点头，王奶奶这会本应该睡觉了，可是遇到了季冉，她话匣子打开了。
王奶奶继续说：“安之奶奶起初不同意啊，他们家是这个村里最富裕的人，怎么会要娶一个穷姑娘呢？可是安之爸爸绝食了好几天，说就要娶我，于是安之奶奶没办法，只好同意了，我就过门了，我和他爸爸是相爱的，所以受多少苦我都愿意，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我不能既享受了安之他爸爸对我的好，却看不下去他奶奶的脸色，反正都过去了。”
王奶奶的眼眶有些湿润。
安之爸爸临走前，还握着她的手，向她说声对不起，没有坚持到等她要走的那一天，没能两个人一起走。
季冉听完，只觉得羡慕。
两个人聊了几句，王奶奶便打起了哈欠，等说着说着，王奶奶就躺下睡觉了，季冉轻轻地推了出来，她关上了灯。
季冉想着王奶奶和她说的话，她看着卧室窗外，贺景初还没有走，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突然抬头望了过来，季冉赶紧后退了几步，她怕贺景初看见她。
季冉躺在床上，她的身体累得连抬手臂的力气都没有，可是她怎么睡也睡不着。
季冉翻了个身，她站起来，她看见贺景初还在下面站着，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拨通了贺景初的电话。
贺景初正在看着站在窗前的季冉，她披着一件外套，看得出来她比之前瘦了，就连脸上的婴儿肥正在渐渐消失。
贺景初接起了电话，季冉问道：“你怎么还不走？”
贺景初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自己大晚上的犯傻，就要在季冉楼底下候着，他现在很多行为就连他自己也解释不清楚。
贺景初说道：“休息一会，再走。”
这话把季冉噎住了，确实是这样，贺景初开了五个小时的车来找她，还开了将近八个小时的车送她，马不停蹄地，她都没请人上来喝杯水。
这倒显得她没人情味。
季冉问道：“你，要不要上来喝杯水再走？”
贺景初挺想上去坐一坐，可是他看了一眼他脚下的烟灰，他知道季冉闻不了烟味，最后还是拒绝了。
两个人又开始了短暂的沉默。
一个人在楼下往下望，一个人在楼下往下望，两两相望，可他们心里都满是遗憾。
是从什么时候起，两个人只能是这样尴尬的关系了呢？
季冉握着手机，手心冒出了汗。
她是真真切切爱过贺景初的。
如今她对贺景初，好感还是有一些的，但要是再让她去爱上一个伤害过她的男人，那也不太可能。
所以，好像只能这样了。
季冉把电话直接挂了，她去衣柜里找了一个衣服披上，她走下楼，来到贺景初面前。
贺景初眼里闪过刹那的惊喜，他有些许的紧张，他把打火机放进口袋里，问道：“你怎么来了。”
季冉这会也不含糊，她吸了一口气，然后停顿了一会，她说：“贺景初，有些事我觉得我必须和你说清楚，那就是，我希望我们以后不要再来往了，你对我的好、你帮过的忙我都会记住，所以我很真诚地感谢你，但是贺景初，你打破我现在安稳的生活了，我并不觉得我们是还能当好朋友，还能一直联络的关系，所以麻烦你，以后不要再和我来往了。”
季冉把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
没有她想象中的难受，她只觉得畅快，早该这样了，都是因为她一直犹豫不决，她本来以为她还能尝试爱上贺景初，可是爱上之后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有个直觉，就是贺景初也开始爱上她了。
两个人都是有爱的，当时爱的时机不对，那全都是徒劳，他们没在同一时间里爱上对方，所以都错过了。
贺景初拉住季冉的手，微风吹开了他的刘海，他垂着眼睛，问道：“那你爱孟时清吗？”
季冉吞了吞口水，她说道：“我们之间的事情，我不希望牵扯到别人。”
“好。”
贺景初垂着头不知道想些什么，他自嘲地笑了笑，最后蹦出一句：“那你爱过我吗？季冉？”
季冉这会直视着贺景初。
“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