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
贺景初不相信,“她不是和你走的吗?你怎么会不知道?”
他醒来后昼夜不休直接飞过来,就是因为他笃定季冉一定在秦少琛这。
周安安早就出国,连季向南出事的消息都不知道,更不可能和季冉有联系,其他的朋友在季家出事的时候就变了脸,季冉也不可能和他们往来。
只有秦少琛,只有这个明明上一世没有出现,这一世却和季冉关系匪浅的人有可能。
可是现在告诉他,秦少琛也不知道?
秦少琛说:“我原本是想带她走,但是临出发前,她反悔,自己一个人离开了。”
他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睫毛垂下来,难得流露出几分真实的情感。
那天上午十点,飞机已经准备好,他打电话过去联系季冉,说等她处理好离婚的事以后离开,季冉也答应了。
可是在临上飞机的前一刻,她突然反悔了。
她说她还有一件事没做完,需要去一个地方。
他说可以跟她一起去,被她拒绝了,在那之后,他也没了她的踪迹。
秦少琛低下头,安静下来。
连秦少琛也不知道,最后一丝幻想破灭,贺景初终于彻彻底底的沉默下去。
季冉不见了,他找不到她了。
他这是,又把她弄丢了吗?
就像上一世一样,他已经快要成功了,却得知她的死讯。
这一世,也会这样吗?
不会的,老天给他重来一回的机会,不可能是为了让他错过。
他已经把她弄丢过一次,不会再弄丢第二次。
这一次,就算是天涯海角,他也会把她找回来。
贺景初收敛了希冀和颓意,起身,“既然是这样,那我就先走了,如果有她的消息,麻烦你告诉我一声。”
“就当是我欠你一个人情,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
秦少琛坐在沙发上,手里把玩着茶杯,看着漫不经心,似乎没听见一样,没吭声。
知道等不到答案,贺景初也没强求,大踏步的离开了。
秦少琛在后面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
季冉,贺景初似乎比我想的要爱你。
如果你看见他现在这副模样,会后悔吗?
白日阳光明媚,一片宁静中,幽幽传来一个字,“好。”
……
灵法寺,季冉正对着佛像跪在蒲团上,已经跪了一天。
一个和尚站在侧边,手中佛珠转动,嘴里碎碎念着经文,一站也是一天。
这个和尚季冉再熟悉不过,上一世她许愿要嫁给贺景初时遇到的僧人,当初夏以宁中毒给她拿解药的僧人,那个梦里看见的贺景初跪着哀求的僧人,都是眼前的这个和尚。
灵法寺不止他一个僧人,她每回来却都能碰得上他。
黎明破晓时分,季冉睁开眼,朝佛像拜了三拜,站起身。
和尚也在这时候停下了念诵。
季冉缓了缓膝盖又麻又疼的酸意,问和尚,“大师,我有一事想问您。”
和尚似乎一点也不惊讶,“问前世还是问今生?”
果然。
季冉开口,“问今生,也是问前世。”
和尚说:“施主请讲。”
季冉看着他,“我想问,为什么我的两世会发生变化,这种变化,到底是好是坏?”
这个问题从她想开始和贺景初离婚就在思考了。
她这一世斩断了孽缘摆脱了贺景初,可是爸爸还是死了,季氏还是没了。
按上一世的发展,哥哥应该没事,可是哥哥又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如果她是那只扇动翅膀的蝴蝶,那她的存在,到底有没有必要?
如果命运已经在暗中写好了结局,她又到底需不需要再挣扎?
最重要的是,她哥,到底能不能平安?
和尚略一思索,“施主的命格太奇特,本已经是亡魂,过奈何桥,饮孟婆汤,前尘忘却,重新投胎。”
“可是现在,天道不束缚你,命运不既定你,如此,你不妨大胆的往前走,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的,也莫强求。”
似是而非的话,季冉只听懂了一半。
也就是说,她的未来没有任何人知道,她闯出来是什么样,未来就是什么样?
也许会像上一世一样,也许会完全相反。
季冉不懂,她问了一个最关心的问题,“那我哥呢?我哥还活着吗?”
如果这个和尚都能主宰她的生死,那肯定也能知道她哥的情况。
她哥,到底还活着吗?
和尚说:“每个人的命运都已经写好了轨道,只除了你,只要你不改变,一切都会沿着既定的轨迹前行。”
上一世她死之前她哥是好好的,这一世她也没有干扰过她哥,按照和尚的说话,她哥很有可能维持着上一世的结局。
也就是说,她哥还活着。
像是一下子从水里探出头来,这么多天的不安和压抑着的害怕一扫而空。
不过一段话,却让她生出莫大的勇气。
季冉终于笑了起来,“多谢大师。”
见她不再问下去,和尚难得主动开口,“施主,难道你不好奇,为什么你能死而复生,有重来一回的机会?”
季冉摇摇头,“不好奇。”
和尚转着佛珠看她。
季冉轻轻说:“有一句话说得好,贪多嚼不烂,我已经知道我最想知道的,其他的都不重要。”
“就算知道了答案那又怎么样,命运总不会给我再来一次的机会,与其让自己心存还能再重来一次的侥幸,不如踏踏实实的过好这一世。”
“毕竟,这一世已经和上一世不一样了不是吗。”
和尚笑笑,“是贫僧狭隘。”
季冉笑笑没接话,和和尚施个礼,慢慢走了。
和尚看着她走远,叹了口气,“你可知,你这条命都是他给的。”
“当初我想为你重新搭桥牵线,却偏偏晚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后来我想让你释然,你却已经把自己封闭,再不出来。”
“两世了,每一世都是阴差阳错,这就是你的命么?”
“又或者说,你们本就是命中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