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巴掌以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讲话。
季冉那一巴掌下去,整只手都是红的,细细密密的麻从毛孔里钻进来,疼的人忍不住发抖。
不只是贺景初没了动作,季冉自己也怔住了。
她没想到,贺景初居然没躲开。
以贺景初的反应力,那一瞬间只要放开她,就不会平白无故的挨这一巴掌。
是他自己不松手的……
季冉还没从那巴掌印中回过神来,就听见贺景初冰冷的声音响起,“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离开?”
“那个秦少琛到底给了你什么,让你鬼迷心窍到这地步?”
他自问待她不算薄,车子房子首饰包包,她想要的他都给了。
为什么这样她还要离开他?
贺景初束缚着季冉的手忍不住用了几分力。
“他什么都没给我,”季冉仰着头,平静的出声,“我就是不想和你在一起了。”
这句话只是再真实不过的一句话,落到贺景初耳朵里,却变了味。
秦少琛什么都没给她,就算是这样,她还是要跟着秦少琛。
她就那么喜欢秦少琛?
贺景初看着季冉的眼里,似被背叛的愤怒,又有被抛弃的不解,季冉通通看不到。
也不想看到。
贺景初这个人就是这么的会演戏,爱他时他弃之如敝,不爱他时,他又耍些情爱的手段,勾的人以为还有希望,又心甘情愿的回到这看似柔情的沼泽地里。
就像现在,明明她已经提了离开,他却要用一个暧昧的吻,生生逼她留下。
这样的事情她经历太多了,早就练就了一颗不为所动的心。
季冉一点波澜都没有,迎着贺景初的模样,轻轻的开口,“可以放开我了吗?”
贺景初没有动。
季冉笑了一声,笑容里多了几分讽刺,“贺景初,你到底想怎么样?”
“离婚这件事还是你一手促成的,现在却又反悔。”
“怎么,在这段时间,你爱上我了?”
“爱”字一出来,贺景初就像是沾了什么脏东西似的,倏地甩开了季冉的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速度之快,让人叹为观止。
季冉笑着哼了一声,慢慢从沙发上坐起来。
任他平时表现的再暧昧再深情,一旦沾到“爱”字,他马上就会离开。
他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季冉也不想在此纠缠。
“天色不早了,早点回去吧。”
贺景初站着没动。
怕再会发生刚才的事,季冉没有转身离开。
她只是盯着贺景初看了一小会儿,忽然释然道:“你要是喜欢这里,那你留下,我离开。”
反正她不可能再和贺景初待在一起,既然他不肯离开,那么就她离开好了。
季冉防备着,慢慢退到门口,才转身离开。
夜色吞没了她,将她的声影隐匿起来,渐渐的,连影子也藏了进去,直到再也看不见。
客厅里,只留下贺景初孤零零的一个人。
贺景初就这么在客厅中央站着,冷白色的光照的他眼睛生疼,也照的他脸色难看极了。
他从不会有这么浓烈的情绪波动,从小的教育告诉他,喜怒要不形于色,他也一直做的很好。
可是现在,胸腔处像是聚了一团火在烧,燎原的大火点燃了他的愤怒,任凭他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贺景初缓了好一会儿,良久,才终于有了动作。
桌子上,一杯清茶放在那,早就没了热气,不知道喝茶的人到底等了多久。
季冉走的时候很干脆,什么都没带,离婚协议书还留在茶几上。
贺景初看起来翻看了几下。
她果真什么都没要,就连婚后他送给季冉的一些首饰包包,都被她折算成现金算进去了,更不用说他送的车子房子。
她真是要,和他撇的一干二净。
贺景初闭了闭眼。
有下人进来收拾,看见贺景初在这,就像没看见似的,绕过他去收了桌子上的茶杯。
等洗完茶具回来贺景初还在那,下人默了默,没忍住,多了一句嘴,
“先生,虽然我不知道您和小姐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小姐这段时间很不好过。”
“小姐她遭遇了一些事,这时候本该是您陪在她身边的时候,可是您一次都没出现过。”
贺景初知道她口中的“发生了一些事是什么事”。
他很早就意识到季向南不对劲,想来这一次,应该是季冉知道季向南的病了。
只是那时候以宁流产,他实在是分不出手再来安慰季冉。
季向南他已经着手去找最好的团队,以宁那边却也就是酿成了惨剧。
两相权衡下他还是选择了更迫切的以宁。
只是他现在不是来解决季向南的事了吗,季冉何至于他晚来了一会儿,就生这么大气。
手机电话叮铃铃的响起,贺景初揉着眉心接了起来。
郁川沉重的声音透过电话传了过来,“boss,夫人的父亲好像过世了。”
贺景初一下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之前季家瞒的很好,但是最近季家已经开始准备季董葬礼的事,消息才露出来。”
“季董他,于前几天过世了。”
前几天,那不是季冉来找他的时候吗?
所以那时候,季冉是因为季向南没了?
下人还在收拾着茶几,一转身,客厅里已经没了人影。
……
季冉拒绝了管家安排的车,她想一个人走走。
深夜的风凉飕飕的,吹在人身上,让人清醒。
终于走到这一步了,也好,从今以后她和贺景初就再没有瓜葛,她也终于不必再提心吊胆,害怕什么时候命运的铡刀就向她砍过来了。
只是她还以为,重活一世,也许她能改变什么。
可是现在,她和贺景初离婚,爸爸也没了。
一切兜兜转转,却是回到原点。
那她回来,有什么意义呢?
她现在,真的好冷啊。
季冉蜷缩着身子,慢慢蹲了下来。
深夜的寒气包裹着她,冷到血肉里,浸的连骨头都没了温度。
季冉就这么蹲着,一动不动。
时间在她身上静止,不知道过了多久,身边一个温暖的热源贴了上来,熨烫的她冷透的身子一颤。
急切又关心的话在耳边响起,“你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