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琛进来时听到的就是这声哭声。
他脸色一变，顾不上礼貌，直接推门而入。
病房里，季冉跪着冲病床上的人哭喊，而病床上的人，静静地闭着眼。
秦少琛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情况，握着门把的手攥紧，最后松了下来。
他没进去，只是在门口等着。
这是属于她和季向南最后的时刻，他不应该打扰。
秦少琛就像一尊门神一样，一动不动的站在病房外面等。
等那哭声从歇斯底里慢慢平静下来，最后只剩无意识的抽噎，他才推开了门。
季冉已经哭到脱水，眼泪流干，只剩身体自发的抽动。
红肿的眼长时间被眼泪浸泡，本就脆弱的皮肤被摧残，就像是不小心沾了辣椒在上面，微微动一下，都是火辣辣的灼烧。
她就这么跪趴在病床旁边，头轻轻的枕着季向南的手臂，像是熟睡的婴儿，不知世上生离死别人间疾苦。
秦少琛走过去。
他本想抱起季冉，手掌才刚落在她身上，季冉就睁开了眼。
过度浸润的眼湿漉漉的，格外的清明，也格外的哀戚。
她自己撑着床沿站了起来。
脸色还是恹恹的，眼神却凝聚了许多。
不过哭一场的时间，她已然变了一个人。
从一个终日不识愁滋味的小孩，变成了一个要撑起整个家的大人。
嗓子干涩，吐出声的时候声带擦着声带，带来一片磨人的疼。
季冉咳了两声，慢慢往外面走。
爸爸说过，他的后事刘助理和管家已经安排好了，要是真到那一步，就找他们帮忙。
季冉行尸走肉般走了出去。
管家一直就在医院里处理各项事情，他刚从医生那里出来，才下电梯就撞见了季冉。
明明只是照面一撞，季冉的身子就如枯叶轻飘飘的往后倒去。
管家一惊，还没来得及去扶，身旁的人反应更快，一把揽住了季冉倾倒的身子。
扶住了，就没松手过，就着这个姿势，让季冉半倚在他怀里。
秦少琛低头去看怀里瘦的没了重量的女孩，“你还好吗？”
季冉在他怀里摇了摇头，“没事。”
“周叔，你也去看看爸爸吧。”
周管家一看她这副模样，似乎明白了什么，脸色蓦然一变，急匆匆的往病房去了。
事情已成定局，季冉把季向南带回了季家。
洁面，穿寿衣，接下来，就是告亲友，下葬了。
季冉从季向南房间里出来，她刚给季向南穿好寿衣。
不过短短的时间，季向南那张脸就已经大变样，记忆中慈祥和蔼的脸，变成了眼前的陌生人。
季冉揉了揉眉心，带上了门。
刘助理早在门外等着，见她出来，递上了一打文件，“小姐，这是季董吩咐的，分配给您的遗产，您看一下。”
季冉不想看，“爸爸的事你还没说出去吧？”
刘助理摇摇头，“没有。”
“没有就好，”季冉站在他面前，不过一句话，隐隐已经有季向南的气势，“你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在我没有许可之前，不许把消息放出去。”
季氏本就和爸爸息息相关，要是让外面的人知道爸爸去世了，肯定会闹起来。
她现在没精力应付这些人，只能先瞒着。
文件还堆在她面前，季冉抱了过来，“你先回去吧。”
刘助理依言走了。
季冉把那堆文件抱去了书房。
书房的书桌上还堆着一些需要季向南处理的文件，季冉一个一个的看过去，处理好，再放到一边。
自从季向南出事以后，书房很久没人用过，季冉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准备起来整理一下。
书房里大部分都是一些资料或者文件，季冉按照季向南一贯的习惯，将这些东西分好类。
她一个一个抽屉拉过去，拉到最下层的抽屉的时候，手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