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只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季冉推了门进去。
应该是推门的动静惊扰到她，夏以宁下意识遮住了握着的手机。
眼睛微眯起，锐利的盯向门口。
见是她，紧绷的身子反而放松了下来，“你怎么来了。”
季冉自顾自的给自己找了位置坐下，“我不来看看，不就不辜负你下这么大一个套了吗。”
她看了一眼被夏以宁攥着的手机，意有所指，“你对自己倒是下得去手。”
夏以宁扫了一眼敞开的门口，明知故问，“辛苦你大半夜来看我。”
“其实我也没出什么事，洗完胃以后好多了。”
“是景初告诉你我在这的吧，我已经说了不是什么大事，他非要这么折腾，倒是辛苦你了。”
季冉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夏以宁倒是会反客为主，说起贺景初时的熟稔和袒护，不知道的以为她和贺景初才是一对。
既然夏以宁要装，她不介意陪她玩玩。
季冉一改刚才的直白，开玩笑似的说：“哪里，夏小姐好歹也和在贺家工作过一段时间，我老公不是个薄情的人，换成贺家的任何一个人他都会帮的。”
“这不，我们本来都睡下了，他一听见你出事，叮嘱了我两句就往外跑了，可见我老公还是很重情重义。”
“只是你家那个小翠打电话来的时候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是骚扰电话呢，毕竟我也没想到，一个在你家做事的都能有我老公的电话。”
夏以宁唇边的笑不动声色的冷了下来。
贺景初和季冉睡一起了？
她白着脸，一副自责的模样楚楚惹人怜，“是我打扰你们了。”
“本来我没想惊动景初的，只是小翠她不经吓，看见我出事就慌了。”
“可能以前我出事都是景初来帮我摆平，小翠一慌张，习惯性就把电话打给景初了。”
“说起来小翠还是景初帮我找的人。”
“不过我后来已经教训过小翠了，我就是轻微中毒，实在不该打扰你们。”
“只是小翠跟在我身边有一段时间了，她这样做也只是心疼我，季小姐不会怪她吧？”
季冉在心底冷笑一声。
夏以宁这一套四两拨千斤的话术实在是厉害，两三句就把所有问题全部推到一个下人身上。
救人性命的事，她要真只因为半夜的一个电话就和小翠计较，跌了份不说，还要被人指蛇蝎心肠，因为自己的小恩小怨见死不救。
比起她，夏以宁的确更适合贺太太这个位置。
或许是觉得自己还没“忏悔”够，夏以宁又添了一句，“我也没想到景初反应这么大，一听我中毒了，抛下季小姐就急匆匆赶过来了。”
“小翠是打过一次电话，但是后面他还让小翠过一会再打第二个电话。”
“小翠也只是按照他说的做，季小姐你看……”
季冉装出来的笑彻底维持不下去了。
所以，报警电话是贺景初打的？
那个所谓的举报也是贺景初举报的？
虽然知道夏以宁的话不能信，季冉却还是忍不住想到一些其他的事。
贺景初说相信她，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让她拿出解药。
如果真相信，绝不可能能有这态度。
会不会是他之前就和小翠通过电话知道夏以宁中毒，故意来套她的话，找出解药？
还是说，怕她害怕不肯说出真想，故意来骗她找出事实？
这些猜测要放在别人身上她肯定不会这么想，只是这个人是贺景初。
这一世她才发现，其实她从没了解过他。
季冉忽然间觉得很累。
她其实早就不想在这场游戏里继续下去了。
当初被她视为天赐的重生，现在却成了困住她的枷锁，让她再一次痛苦。
她不想每天都为贺景初在想什么而耗神，不想为被他的红颜算计来算计去，更不想被迫做一系列她不想做的事。
她其实只是想爸爸哥哥都能好好的，就这么简单而已。
只是这么简单的事，她却做不到。
如果爸爸的公司没有出现意外，如果爸爸能够舍弃季氏的一切，和哥哥去国外发展，或许她就能毫不犹豫的在离婚协议上签字，再斩断国内的一切，和爸爸去国外找哥哥。
可是不能。
爸爸不会，她也不能。
季氏不仅仅是爸爸的心血，更是一段记忆。
因为季氏，是爸爸和妈妈一起发展起来的。
它见证了爸爸和妈妈一路的风风雨雨。
再后来，季氏承载着爸爸对她和哥哥的爱。
她童年能够穿漂亮的小裙子住豪华的大房子，都是靠季氏赚来的。
爸爸是个要强的人，他不会允许要靠别人给他保障晚年生活，更不允许要靠别人保障她下半辈子的底气。
哪怕这个人是哥哥，都不行。
让爸爸舍弃季氏，无异于斩断他的半生。
更何况现在季氏风雨飘摇，爸爸更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
爸爸或许会因为疼她而选择妥协，但是她不忍心看爸爸这样。
而且她其实也做不到。
她做不到毫无眷恋。
这里有安安，有子轩哥，有她长大的一切，不可能说舍弃就舍弃。
更何况，要是真离婚，肯定还要向爷爷交代。
爷爷于她，是实实在在的长辈，她要是和爷爷断绝关系不再联系，就是不孝。
她可以不在乎贺景初，但是她不能不在乎爷爷。
没有办法，她只能在这旋涡里再挣扎下去。
季冉呼出一口气，懒得再装下去。
“别演戏了，贺景初不在，小翠也是你自己的人，没什么好装的。”
夏以宁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终于褪下刚才的娇弱。
如果说刚才的夏以宁楚楚可怜，那么现在扬着笑的夏以宁，就是完全不加遮掩的锋利。
“那季小姐来这一趟，只是想看我演戏吗？”
季冉也不和她卖关子，“那毒是你自己下的吧。”
疑问句陈述语气。
夏以宁不承认也不否认，大大方方的说：“你知道了？”
季冉笑一声，“我今天没接触多少人，你中毒，偏偏在我衣服上检查出毒药，这还用猜吗？”
确实不用猜。
可是……
夏以宁扬起了唇，巧笑嫣嫣，“那又怎么样，你不还是进警察局了。”
季冉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夏以宁才刚从急救中出来，她被带走又是深夜的事，事情应该还没发酵起来。
她这消息，得到的还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