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警察想不明白,“局长,明明已经找到证据,为什么不能直接抓,就因为他们有钱吗?”
他没问的是,就因为贺景初有钱,他们做警察的,也要忌惮吗?
从贺景初他们走了以后局长就没再笑,被肥肉堆积的脸上反而透出点锐利。
“你要记住,世界上永远不止一种解决方法。”
“稳住这些人,不是因为怕他们,而是为了更好的解决事情。”
“如果真的对上,他们有一百种方法给自己开脱,而我们明知是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所以我们要做的是,放松他们的警惕,再把所有证据准备好,让真正犯事的人得到惩罚。”
年轻警察沉默了下去。
意识到自己可能讲的太沉闷了,局长哈哈笑了一声,“没关系,你还年轻,这些东西可以慢慢学。”
“不过今天我要说你,你也太冲动了,完全靠情绪办案。”
年轻警察还有些恍然,“可是明明已经有证据了。”
“我去看过被下毒的夏小姐,医院那边已经下了病危通知。”
“好好的一个女孩子,平白就进了一趟医院,这对她来说不公平。”
“对她不公平,对贺景初的太太就一定公平了?”局长反问他。
“事情的真相是怎么样的,在没有完整的证据之前谁也不知道。”
纹身缠臂不一定黑涩会,衣冠楚楚也不一定就是个斯文人。”
“有些人的伪装难以被发觉,而我们要做的,就是把这层伪装掀下来。”
“露出他们的真面目。”
……
贺景初出警局就松开了季冉的手。
接到电话赶出去的时候是半夜,贺景初没来得及叫司机,自己开的车出来。
季冉一言不发的跟着上了车。
安全带还没系好,车子就已经发动了。
车速一路从零起飞,季冉给自己系了个安全带,安静的坐在副驾驶座。
车厢里没有开窗户,闷热又紧绷。
不用看,她都能感觉到贺景初的坏心情。
想来也是,夏以宁出事,他本就着急的恨不得去医院守在夏以宁身边,却因为她不得不来警察局一趟。
更重要的是,她还担着投毒的疑点。
一旦查出真是她下的手,或者不能证明不是她下的手,贺氏的股票都会像跳水一样直接大幅度下降。
这么多糟心事堆在一起,也不怪他心情不好。
只是这一切,又不是她引出来的。
季冉靠在靠椅上,没有说话。
好半晌,一道声音突然响起来,“你刚才为什么不反驳?”
车子里只有两个人,谁说的不言而喻。
季冉甚至没有睁开眼,“反驳什么?”
“反驳不是你做的,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季冉闭着眼,“你相信吗?”
相信不是我做的。
意料之中的没有得到答案,她笑笑。
“连你都不信,我反驳有什么用?”
贺景初没有接话,“我只是在想到底是谁做的。”
季冉倒是看得很开,“不用掩饰,我明白你的意思。”
“你认定是我做的,但又怕我被抓进去的事被爆出来,会影响到你对吧。”
如果真的信,那就不会问这些问题。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似是而非的反驳。
这一招,她早在上一世就在他身上学会了。
季冉侧过头,就连闭着眼也不愿面对着他。
贺景初直直的看着前方,“我没有这个意思,是你非要拘留。”
这么说还是她的问题。
季冉气笑了,“我不拘留,万一她再给我弄出什么其他的罪名,我担不起。”
“我不像她一样,有贺总的庇护,我只能配合警察的工作。”
从上车到现在,他没问过任何她好不好有没有受到惊吓,也没有讲任何要帮她的话,只是一个劲的责怪她为什么要闹这一出。
贺景初忍不住踩重了一点油门,“你就这么和以宁过不去?”
先是说以宁污蔑她,然后又阴阳怪气他袒护以宁。
季冉和以宁的矛盾,已经到能拿这种事当玩闹的地步?
季冉猛的睁开了眼,“到底是我和她过不去还是她和我过不去?”
“我好好的在家安心过我的日子,是她一直巴巴的贴过来。”
“如果今天她不过来,这样的事根本不会和我扯上关系!”
贺景初:“以宁只是来找我说点事情,没有要找你麻烦的意思。”
“是,”季冉点了点头,“所以你的意思还是她无辜,一切的问题都是我做的?”
夏以宁是来找他的,都是她故意凑上去,害了他的以宁。
无论发生了什么,错的永远是她。
就像上一世一样,明明她也出了车祸,最后他却只带走了安心,任她在血泊里挣扎。
一想到这季冉情绪就开始失控。
那场车祸永远是她心里的痛。
也就是那场车祸开始,她的眼睛,她的孩子甚至她的家,全部支离破碎。
而这一切,处处都有贺景初的影子。
她不介意贺景初怀疑他,也不介意贺景初和夏以宁在一起。
她介意的,只是贺景初从头到尾都没打算帮她。
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都配合着贺景初演好了一场又一场的戏,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现在轮到她出事,贺景初却从没想过要伸手拉她一把,满脑子只有夏以宁。
可是明明这件事,都是因为夏以宁而起的。
季冉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平静里透着歇斯底里的报复,“就算是我做的又怎么样?”
“贺景初,就算你不喜欢我,但你别忘了,我才是你的妻子。”
“你再喜欢她又有什么用,如果我出了事,和我陪葬的,就是你的贺氏。”
夏以宁想要害她,贺景初想要保害她的夏以宁。
那就来啊,看看到时候事情真爆出来了,有谁能好过!
她为贺太太这个称号受尽了苦,现在她出事了,也该用这么称号为她挡灾了!
季冉脸上平静到麻木,眼角一行清泪划过。
也许是那颗眼泪,也许是她眼里的绝望太悲怆,之后车子里就安静下来,贺景初没再问其他。
季冉面无表情的抹了眼泪,精疲力尽靠在靠椅上小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