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冉没有说话。
事实上刚才那口汤她还没咽下去,哽在喉咙间,进退两难。
今天的厨师难不成手抖,打翻了盐罐子?
要不然这汤,怎么这么咸?
季冉忍着满嘴的刺激咽了下去,然后灌了满满一杯水。
贺景初没有得到回答,自己从她的脸色里悟了出来,“是很难喝吗?”
那不是废话吗。
季冉找了张纸擦嘴吧,满肚子的饥饿都因为这一口汤给喝没了。
就算是厨房小白也知道不能放这么多盐吧,今天的厨师换人了?
季冉忍不住又喝了口水,“爷爷今天没喝这汤吧,他老人家不能喝含盐量这么高的汤。”
“没有,”贺景初说,“这汤是后面专门给你做的,我们都没喝。”
看她那表情,一定是非常咸。
盐还是没把握好。
贺景初抿起了唇。
季冉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那就好。”
她端起来,想把那碗汤放回保温盒最底下。
这个动作却让贺景初误以为她还要喝。
他直接拿了过来,顺手倒在了季冉桌子上的一个小盆栽里。
季冉惊了,“你干嘛!”
不知道为什么,贺景初看起来还有点生气,“你不是说咸吗,咸就不要喝了。”
她肯定不会喝啊。
“我的意思是你倒我盆栽里干嘛?”
她这盆栽是用来装点桌面的,就小小的一盆。
贺景初这一碗汤倒下去,直接就把小盆栽的底给淹了。
更重要的是,汤里的盐太多了啊!
盐太多,植物会失水烂根枯死啊!
季冉把盆栽里多出来的汤倒进垃圾桶,试图补救一二。
贺景初没想到她是这个意思,端着碗的手停在一半,脸上罕见的出现了窘迫的表情。
季冉挽救了一番,发现实在于事无补,只能把绿植放回桌子上,任其自生自灭。
她气呼呼的转过身,“你到底干嘛来了?”
先是毒汤然后是盆栽,他到底来干嘛!
贺景初把碗放回桌子上,没去看季冉的眼神,“爷爷叫我来接你。”
这么晚不回去,爷爷着急也是应该的。
季冉应了一声,匆匆吃完了晚饭。
吃饭的时候还有事情分散注意力,等饭一吃完,办公室里就安静下来。
她没应付过这样的场面,现在还不知道说什么。
季冉把保温盒收拾好,犹豫了一下,说:“我已经吃好了,你可以回去和爷爷说了。”
贺景初没动,“你还要加班吗?”
加班倒是不用,只是司机还没来,让贺景初在这里陪她等她也尴尬。
“还有点工作要处理。”
贺景初点点头,表示知道,然后拉开一旁的椅子,坐下了。
看这样子,是没打算走。
季冉问他,“你不回去吗?”
贺景初看了她一眼,有点疑惑,“你不是还有工作要处理吗?”
这个意思是,她有工作要处理,所以他打算等她吗?
他要接她回去?
季冉不太确定,确认了一遍,“你是来接我的?”
贺景初微皱起了眉,“这不是很明显的事?”
他这么晚过来,不就是来接她的。
这很难猜吗?
季冉没有对他的疑惑表示理解。
不怪她,实在是她没想到,给她送饭就算了,有一天还能让贺景初来接她下班。
哪怕知道她能进公司都是贺景初的功劳,她也从没奢望过贺景初还能来接她下班。
这些东西,明明都是上一世的她会做的。
上一世是她巴巴的给人学做饭送爱心餐,是她巴巴的等着加班的人下班。
谁知道不过重生一世,所有的事情居然都反过来了。
应该只是爷爷的意思。
季冉这样对自己说。
她理了一下,“不用了,我家司机已经在路上,就不和你一起。”
“你和司机商量好,爷爷问起来,就说我是坐你的车回来的。”
几乎是刚说完,司机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季冉看了一眼手机,没给他拒绝的机会,“走吧。”
贺景初抿着唇,安静了一路,最后沉默的看着她上了另一辆车。
这次是他自己开车,车上没有任何人。
贺景初关了车门,看着前面载了人的车,久久没有动作。
其实真要说起来,叫了司机也不是什么问题,让司机回去就是了。
车是她家的,送了她去御景庄园也要开回去,还多此一举。
不过是他说了句“给你买辆车”,她就倔强的再没用过他的车。
要是他真为了迷惑老宅那些人冷淡对她……
还有刚才,他都亲自送饭到公司,顺道把她接回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她却惊讶的好像他做了一件多不可思议的事。
是他之前不够在意她吗,为什么他只是做了点微不足道的事,就能让她惊讶成这样?
前面车亮起了转向灯一脚油门,就已经启动了。
她这是打定主意不和他一起了。
保温盒还放在副驾驶座,贺景初没有动,眼看着前车就快要消失在视线范围,这才一脚油门跟了上去。
……
回来的时候没有遇到爷爷,季冉干脆放开,连走在一起这个步骤都免了,直接上了楼洗漱。
之前那么多都是为了应付爷爷,既然爷爷不在,她也没有迁就贺景初的必要。
季冉洗漱完直接钻进了被窝,一点没管贺景初会怎样。
反正他怎样,都和她没关系。
抱着这样的心态,季冉上了几节课和老师交流了一下,就直接关灯睡觉了。
贺景初晚上一般都在书房处理工作,只有要睡觉的时候才会回主卧。
今天却一反常态的,跟着季冉回来就进了主卧,没有往书房走一步。
他跟在季冉身后洗漱完,用拿了个枕头放在沙发上,又扯了毯毯子。
最后看季冉完全没有理会他的意思,终于安静下来,随着熄灭的灯一起准备休息。
床上的人睡得似乎很香,从躺下就再没动过一下,安安静静的,没有一点存在感。
如果不是那团隆起,甚至感觉不到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贺景初轻轻的侧过身,不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试图让自己赶紧入眠。
就在他终于酝酿出一点睡意的时候,床上的人却突然直板板的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