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错了什么？
季冉看了眼窗外闪过的街景，没有回答。
大概是，从重生开始的那一刻就错了。
他们不该出现在一张床上、她不该为了季氏和爸爸嫁给他。
她以为按照上一世的轨迹，他会一直恨着自己，那她就可以利用贺太太的身份调查季氏。
可是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
从一开始，她就应该和贺景初把离婚协议签了的。
早早的划清界限，也不至于有他喜欢上自己这么荒诞的情况出现。
进不得，退难退。
季冉苦笑一声。
贺景初看着她走神的模样，沉下了眼。
又来了，又是那种回忆往事捉摸不透的表情。
她到底有什么往事？
贺景初烦躁的出声打破，“你到底在想什么？”
为什么他总能在她看他的眼神找到到那股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的声音唤回了季冉的神智。
她冷笑一声，“我在想什么？不应该是问你在想什么吗？”
“你是不是忘了，结婚前你有多讨厌我。”
“是你说让我不要靠近你，是你说结婚只是因为我爸胁迫你，是你让我离你远一点，也是你，让我不要妄想和你攀上关系。”
“这些，你是不是都忘了？”
贺景初被说的哑口无言。
的确都是他说的。
是他说讨厌季冉的靠近，是他说结婚只是合作。
就像当初他质问她一样。
“可是那都是以前，”贺景初迎着她质问的目光开口，“现在不一样。”
“我想靠近你，想离你近一点。”
“为什么？”季冉的心猛地一颤。
她不是没听过情话，只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都不如贺景初这一句来的能触动她的心。
可是只是触动而已。
就是那种平时很少见，冷不丁突然出现，心心念念那么久没得到，冷不丁突然被塞到怀里。
这样的触动，而已。
“因为我……”贺景初想起上次告白时季冉抗拒的样子，又想到她说的“习惯”……
“因为我习惯你了，想让你也习惯我。”
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想让你也喜欢我。
他在心里悄悄说着。
季冉轻笑一声，冷冷的回应，“不可能了。”
“怎么不可能，”贺景初反驳，“当初你不是也喜欢过我吗？”
当初她也喜欢过他，说明他的愿望一定存在可能性。
听到这句话，季冉笑了起来。
那是一个真心实意的笑。
贺景初犹在不解，就听见她说：“我喜欢你，那是上辈子的事了。”
她曾经那么喜欢他。
只不过都是重生前的事了。
现在的她，只想把季氏和爸爸留住。
季冉说的决绝，以为贺景初应该能明白她的决心，就听到他固执的说：
“既然你上辈子喜欢过我，那这辈子也可以。”
这辈子也可以？
季冉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他怎么能那么信誓旦旦的说着上辈子。
说着他根本不知道发生过什么的前世！
她扯出了一抹不可思议的笑，
“贺景初，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这样？那样？
贺景初看着她，
“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看着他满脸认真，季冉越发不敢相信。
“你怎么敢问这个问题的？”
“当初我在老宅落水住院请求你解除婚约，是谁义正言辞的拒绝我，还用爸爸下跪的事情刺激我？大婚后我受伤，是谁转头就和别人闹出绯闻的？婚后没多久，又是谁让我和他划清界限，不要痴心妄想的？”
“这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我都记在心上，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喜欢你？”
季冉说的很直白。
既然好声好气的拒绝没有用，那就当个恶人。
她了解贺景初。
他最讨厌的就是像她现在这样，抓着以前的事翻旧账，咄咄逼人的样子。
无论男女都是。
而她要的就是他接受不了。
她把她最不堪、他最厌恶的一面摆在他面前，他发现她不是他想象中的样子，自然就会放弃。
她以为自己说的很明白，按贺景初的性子，这时候应该沉默然后认识到现实和理想的差异，最后选择离开。
可是他没有。
她从他眼里看到了慌乱愧疚，唯独没看到厌色。
季冉不明白。
上一世她不就是这样惹的贺景初讨厌吗？
怎么重来一世就不一样了呢？
还是说，上一世贺景初不是讨厌她做的那些事，只是讨厌她。
因为讨厌她，所以连带着她做任何事，他都讨厌。
季冉一时间不知道是应该高兴还是难过。
贺景初很慌。
这些事他的的确确做过，抵赖不得。
如果不是季冉说出来，他都没意识到自己做了这么多恶劣的事。
也难怪她讨厌自己。
换了他，就算再喜欢恐怕也是要心寒。
他试图挽回，“我以后会改，当初是因为不明白自己的心，我以后一定会改。”
“就算是嫌疑犯也有改过的机会，你不能就这么给我判了死刑。”
季冉轻轻的笑了一下，“你说你会改？”
“我问你，如果我和夏以宁同时出事，你只能救一个，另一个一定会死。”
“这种情况，你会毫不犹豫的选我吗？”
上一世的大婚夜他找了胃痛的夏以宁，这一事书柜倒下来他扶的也是根本不可能受伤的夏以宁。
他说要改，真的改的过来吗？
贺景初想说是。
她对他来说，真的很重要。
可是她问的是以宁。
以宁对他来说也是不一样的。
他这条命是以宁给的。
他答应过她，会一直保护她。
贺景初进退两难，只说：“我可以把我的命给你。”
“哈……”季冉笑了一声，“所以呢？”
贺景初不明白她的意思。
她和以宁是不同的重要。
他得保护以宁，但他的命可以给她。
难道这还不够吗？
贺景初不解的看着她。
季冉也在看着他，眼睛里还带着点意味不明的东西。
像嘲弄，又像是失望。
明晃晃的，看透了他。
“所以，你还是没有选我，你觉得给我你的命就好了？”
不等他回答，季冉继续道：
“你选择救她，那我就会死，我死了，你把命给我又有什么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