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才只是出去打了个电话,再回来时就看到季冉进了厨房。
他看着她一模一样的洗菜切菜,看着她娴熟的翻炒。
煮饭的时候,她甚至还会用手指测量水深,估算大概需要的水分。
这可不是一个娇生惯养长大的娇娇小姐会知道的技巧。
自从结婚后,季冉似乎一直在颠覆他之前对她的认知。
就好像……
换了一个灵魂一样。
他想起前一段时间,季冉经常会用一种很复杂很难过的眼神看着他。
就好像在透过这个身体,看着什么其他的灵魂。
贺景初的气息沉了沉,心里多了一份他都没有注意到的烦躁。
季冉才不知道他的想法。
她翻炒几下辣椒炒肉,看炒的差不多了,装好盘就往准备外端。
厨房旁边是大门口,看季冉有转身的意思,贺景初下意识一躲。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闪身躲出小楼了。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有一瞬间他格外不想让季冉发现他。
一个是因为他还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季冉的不在意。
还有一个是因为他不想。
不想让季冉透过他,再去看另一个人。
明明看的是他,为什么要想别的人?
贺景初收紧了拳,略略失神。
屋子里季冉已经炒好了菜叫麦穗吃饭。
摆碗的叮叮当当声响起,给这座简单的小楼平淡了几分生活气息。
他听见季冉叫麦穗的声音,听见麦穗说这个菜好吃,那个菜火候太过。
她们聊了些家常,从炒菜技巧到最近发生的事,天南地北家长里短,伴随着笑声飘荡出来。
哪怕看不见,光听她们的声音也能猜出来,她们都乐在其中。
季冉对这样的生活很满意。
这是没有他的生活。
贺景初站在离他们一墙之隔的门外,一言不发。
“先生,”周管家的声音突然响起,“您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吗?”
他老远就看见贺景初站在门口,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就站在那一直没动。
周管家看了一眼大开的门,不解。
贺景初避开了他的问题,“你来这干什么?”
他的声音有点低,压的周管家也莫名降低的声音,“我来给夫人送时蔬。”
御景庄园的菜都是农场特供,以前都是直接送到主楼,从季冉搬出去以后,每天他都会往小楼送一趟。
贺景初了解。
他看了一眼大门,对周管家说:“那你敲门送进去吧。”
周管家看了一眼敞开的大门。
他怎么觉得,是贺景初自己想进去又不好意思,所以让他打先锋,用他做借口进去呢。
他没想太多,按照贺景初的话去做了。
“夫人,我来送蔬菜了。”
季冉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进来吧。”
贺景初跟着周管家一起进去了。
季冉原本正在夹菜,看见贺景初进来,下意识的问:“你没走。”
她还以为贺景初又去处理工作上的事,一走就不回来了。
贺景初借着周管家的借口才敢进来,脸上还有几分不自在,“我只是去打了个电话。”
他看着桌上几盘家常小菜,补充了一句,“我给靳明泽说了,让他过来看看你的手腕。”
周管家不愧是看着贺景初长大的,看他这副表情,立刻就明白了。
他故意问:“先生还没吃饭吧,刚好夫人已经准备好了,不如先生就在这里吃吧,也省的一个人。”
贺景初接的飞快,“那我就在这里吃吧,刚好不用麻烦你们特意给我一个人做饭。”
他说完,几乎是眼巴巴的看着季冉了。
季冉都来不及拒绝,他们俩一唱一和就把这件事定下来了。
都已经说到这一步,人家刚才还专门叫了靳明泽给她看手,现在她要是拒绝,倒显得有点不讲情面。
季冉叹一口气,松了口,“麦穗,添一双筷子吧。”
贺景初从善如流的在季冉旁边的位置坐下。
桌子上的菜不多,全部都放了辣椒,对于一个胃不好且口味清淡的人来说,这绝对算不上美味。
可是贺景初还是坐了下来。
季冉的右手手腕还肿着,吃饭只能用左手。
贺景初把桌上所有她喜欢的菜全部夹到她碗里。
季冉夹菜的手一顿,“你不用这样。”
这样的贺景初,让她害怕。
贺景初没听,“你的手是因为我伤的。”
所以他有责任有义务帮她。
想到那天的事情,贺景初忍不住解释,“那天,是我误会你了,对不起。”
季冉偏过头去看他,就听见贺景初接着说:“后来我问过周管家,他说他看见是以宁自己摔的。”
那天季冉走后他找不着,回来的路上他越想季冉的反应越觉得奇怪。
她委屈成那般,看着实在不像推了人的模样。
他是不是,错怪她了?
他不敢确定。
最后是周管家过来,说他看到了,是以宁自己没站稳。
所以那个时候,真的是他错怪她了。
他想起当初他以为是季冉推了以宁,对她咄咄逼人的模样。
那时候,她该是有多委屈。
贺景初不敢看季冉。
季冉很惊讶,不过不是惊讶他会向她道歉,而是惊讶他居然会相信是周管家的话,承认真的是夏以宁自己没站稳。
以贺景初护夏以宁的模样,若是前世,他恐怕直接就会来一句“以宁是没站稳,但你肯定也推她了”这样的话。
就算夏以宁在他面前杀人放火,说不定他也会说那是那些人罪有应得。
想在居然会承认。
他果然是变了。
季冉颇有些复杂的看着贺景初。
“吃饭吧。”她不欲纠结。
伤害已经造成,原谅不原谅的,都不重要了。
贺景初看着她没反应的脸,心有些沉。
这一顿饭吃的相当安静,自从贺景初加入以后,季冉的话明显少了起来。
只偶尔麦穗说两句她跟着附和,其余的就不怎么答应。
比起刚才的欢声笑语,明显冷淡了许多。
贺景初也察觉到她的转变,但是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能闷着头吃饭,不再说话了。
吃完饭他没走,季冉也不好赶他,只能把东西都拿下来,在客厅上课刷题。
她如今已经有一定的基础,可以往更深的方面钻研。
同样的,她碰到的问题也会越来越复杂。
季冉蹙着眉,被一道难题绊住了脚。
就在她苦思冥想的时候,一道温热的气息笼罩住了她。
贺景初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是有不会的吗?我可以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