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国很热闹。
即使是在这样的夜晚，无渊和格雅两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旅馆之后的院落之中。
似乎并没什么人注意到。
这样也不错，无渊本来就没有打算打扰到旅馆的主人，格雅调皮地把院落的禁制关闭了，任由大雪飘落。
“上次我们也是这样吧。”
是吧……
大学零零散散地从原本禁制涉及的范围飘落，像是初入这个时节。
上次也是这样，也是这样的光景。
无渊想起来反倒是要气死了。
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缘故，只是确乎一股说不上的怨气。
似乎想要占有某人的那一分一秒。
无渊当然记得雪地当中那个女孩不曾开口，只是被大雪包裹。
如今的夜色之中，也有纷飞的雪花。
这在雪国当然不少见，也不觉得奇怪，但是在无渊的故乡却不是什么常见的景色。
他的故乡常年难见到大雪，等到他工作的时候离开了故乡，他才真正的看过雪。
大雪是南方人的执念。
是江南之南的执念。
可是现在他也可以随意地去看了。
而且还不是一个人，这才是最重要的收获。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雪花飞舞，看着鹅毛般的大雪落入院中，躲到彼此的头发上。
“真好看。”
晶莹的雪花泛着橙黄色温暖的光，落在格雅的鼻尖上上，把对方的脸色冻得通红。
莫名地觉得很好看。
无渊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自己并不会什么情话，心里只能有这样的话语。
未来自己还有许多的岁月，就此驻足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是格雅需要不断向前，需要更多的力量踏足更高的境界。
这些都不是虚的，是确确实实需要考虑的事情。
无怨伸出手，拦住了后院的雪天，他把整个大雪包裹了起来，把整个雪夜拥入怀中。
他要送格雅一个小小的礼物，把这大雪之天。
夜色灯火，凛凛白雪，皆入瞳孔。
一道法则不知道从何处包揽了过来，将这个雪天完完全全了进去。
大雪暂时地不见了。
仿佛此处的天气一下子消失了。
他还是头一次用这样的方式将整个雪天打包带走。
身前反光的水晶球里飘着密集的白雪，像是孩时童话讲述的一个故事。
一个水晶球讲述着一个故事。
这并没有什么新奇的。
因为无渊并不是想送一个水晶球。
渐渐地水晶球就变小了起来，变得只有指节大小。
水晶球凝缩的像是一个钻戒，仿佛是一种示意。
无渊把冰凝的魔力发散其中，悠悠的大雪中流露着淡淡的蓝光，一节节冰晶凭虚凝结，细碎地串联在一起。
小小的水晶球中间看去是透明的模样，边界抹上一层白霜，与挂链触碰在一起，分明又单薄的层次感显露而出。
确实像一枚戒指，在此刻更是一种承诺。
在这个漫天卷地的大雪天中。
无渊单膝跪地，郑重地将戒指戴到了格雅手上。
刚好合适，不大不小。
想法扰动。
说起来他们真正生活在一起的时间并没有多久，数来没有多长的时间。
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回忆。
都是十多年前。
不过对于无渊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回忆也真实生动的生命的一部分不是么。
对于这样的仪式自然不算是结局，对于现在来说是否算得上是一种幸福……
无渊觉得对于自己来说已经是幸运了，但是对格雅却并没有非常的上心。不能说是性格使然，从对方看来不像是一种浅薄的借口吗？但也就是如此，无渊才更想陪在左右，才有时间补偿。
他轻步前移，然后在对方的身侧吐露。
“嫁给我好吗？”
好像是询问。
可是格雅的心跳已经听得出来已经非常的激动。
或许是谨慎惯了，格雅并没有第一时间说出自己的回答。
如果有其他人在这里的话就会知道，她一定会答应。
可是这样好像还是太草率了。
现在是不是应该有一个神父，或许应该在神圣的教堂中。
似乎现在才想到这些以及那个有点太迟了。
这样的仪式，其实无渊已是殿堂之上的神明。
而神明并不需要被承认。
他们的意志已经在漫长的时间沙漏中被见证，已经被这个世界印刻下来，比契约还为郑重。
没有什么比世界的见证更为重要，
这并非是说所有的记忆都是不重要的。
他们俩灵魂之中的沙漏还足以进行两次交换，但是此刻对于某些人更为宝贵的是，这个沙漏记录两人在一起的所有时光。
所有的事情，只要他们念想，就可以随意地重温。
这个才是他们真实触摸得到的契约。
或许没有一个合适的婚礼，但是对于格雅来说并不是很重要。
只要她想，什么时候不能是一场婚礼。
思绪波澜，不知道哪一刻想着更为在意的事情。
虽然没有人见证，那就做自己的见证好了。
这漫天的大雪何尝不是这次请婚的见证者。
这样的时光翩翩而过，她一直想着什么话。
也就是一句话……
“无渊，带我回家。”
好吗？
“好。”
这样轻声的话语已经是有些人最为真挚的交换，也是世界最好的祝福。
他总有一天会回去。
去过普通人的生活。
对于一直处在战争的人们来说，没有什么比过平凡的幸福生活更为重要的事情了。
吱嘎——
木门被轻轻推开，女人看到门外的禁制暗淡，大雪纷飞。
“无渊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艾莉尔的脸上写满了惊讶。
她在窗户里看到后院的禁制无缘无故地关停了，似乎是出了故障，所以想要赶出来看一看。但是没想到自己会在院子里撞见这样的事情。
不过在两人的眼中，艾莉尔又成了这人世最为朴素的见证者。
无渊和格雅没有回话，只是彼此看着对方，然后热烈地吻在了一起。
以后的日子不再是一个人的时光。
他此时仅有的一点点决定不过是在这里住上一段时日，然后去王国。
那里有属于他的们的小房间，他们在一起的光阴还是太过短暂了。
平静的生活最好配真挚的感情。
艾莉尔已经发觉氛围的不对劲，又不好离开，只好安静地在一旁不说话。这对于大家来说都好。
夜晚的深邃与城镇的灯光融合到一起，渐变无声。
天空之中有冷雪，有灯光，亦有来自无色夜晚的漆黑。
那里或许并不是什么也没有，只是很多时间里没有人去讲述那里曾经存在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