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曦走回早餐桌前，挨着安赛坐下，安赛递给他一杯咖啡：“我妈找你什么事情？”
“说是有人要来袭击你，让我保护好你。”杜曦端起咖啡一饮而尽。安赛从面包篮子里拿了一只面包卷，用银刀子细细的抹了果酱，送到嘴边咬了一口。她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轻抚，小口的品尝着面包，顺手将果酱瓶子推的离蒯思辰近了一些。
“果酱不错。”
艾米丽按着咖啡壶压出来两杯咖啡，陶华起床后在餐桌旁边的椅子上贴心的放了毛毯，她裹着毛毯喝着尚有热气的咖啡，决定不对他俩武力相向了。
“岑老师，你还蛮贴心的。”艾米丽举起杯子，对岑卓示意。岑卓已经换上了熟悉的白色羽绒服，坐在桌边敲开蛋杯里的鸡蛋。他用小银勺一勺一勺的挖着半生不熟的内容，眼睛掠过艾米丽盯住了杜曦。
“这雾有点古怪，像是狐族的雾障啊。”岑卓边吃早餐边开口，语气平静的好像只在讨论天气。将小银勺子放到一边，他转头征询安赛的意见，“是不是，小狐狸？”
安赛的面包卷在手间捏出了指痕，咣当一声，橘子汁打翻在桌面，橙色顺着雪白的桌布一路蜿蜒。蒯思辰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是。”安赛将面包咽了下去，用纸巾细细的擦拭指尖，她站起身取过一张干净的餐巾，送到了蒯思辰面前。
“盖一下，橙汁要淋到身上了。”
艾米丽拿着第二杯咖啡，似乎想把自己的天灵盖撬开，把咖啡从里面灌进去。
“你们。。。都不知道吗？”岑卓的目光从护在安赛身前的杜曦，扫到梦游状态的艾米丽，再到半死不活的蒯思辰。
“他们不知道。”杜曦的脸上笼上一层黑雾，他看着从客舱里走出的陶华陶芝兄妹俩，喉头动了一动。
“就像他们俩不知道你是蛟人混血一样。”杜曦的脸色铁青。
陶华的脸上表情轮转，从“难以置信”到“原来如此”，岑卓想给自己一嘴巴，也想给杜曦一嘴巴，他冲到陶华面前，不知道是不是该将他抱到怀里。
“我不是有意骗你的。对不起。”岑卓压低了声音，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无所适从的站在陶华面前。“蛟人的寿命比桃妖多一些，我担心你知道了后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他紧张的看着陶华，担心他再一次转身离去。
陶华没有挪开眼神，他一动不动的看着眼前的爱人，梗着脖子站在那里，毫无保留的把全部的委屈呈现出来。“我没有不愿意，你不应该骗我。”
一向能言善辩的岑卓哑了嗓，试探的去拉陶华的手，下一秒他跌入一个结实的怀抱。
“这样也很好，我可以用我的一辈子去爱你了。”陶华把脸埋在岑卓的怀里，肆无忌惮的把鼻涕眼泪蹭了他一身。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艾米丽将快冷了的第二杯咖啡灌下去，淡淡的看了杜曦一眼。冲击一件接着一件，她决定等下把那壶咖啡都喝完。“初恋男友居然一百多岁”、“同事居然是蛟人”、“住在楼上的小学生是狐妖”、“亲娘介绍的相亲对象是桃妖”。艾米丽觉得自己在要疯不疯的边缘。
“因为他能看出来我是狐妖。”安赛抢在杜曦面前回答了艾米丽的问题，不想给杜曦增加更多的难堪，虽然场面可能已经不能再混乱了。“只有灵力高于狐族的族类才能看破这一层，目前为止只有蛟人一族能做到。”安赛有耐心的解答着，九条红白相间的尾巴在身后一闪，“我是九尾狐。”
蒯思辰的身子摇摇欲坠，他苦笑着看向艾米丽，自己这么多天来的苦心钻研，为的是成为优秀的捉妖师，保护自己身边的人。谁想到他希望保护的对象之一就是狐妖呢。他跌坐回椅子里，身上忽然觉得好累，没有一丝力气，像是灵魂被抽走，只剩下一具空壳。
角落里的岑卓和陶华终于松开了彼此，岑卓带着很重的鼻音对着杜曦和安赛道歉：“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他们不知情。”
杜曦的脸色很难看，岑卓看着他青筋突起的手背和紧紧绷住的下颌，挡在了陶华兄妹面前。他担心眼前杜曦一怒之下把两只桃妖收了。
“没关系的。”安赛握住了杜曦的手，“迟早要说的。”她清澈的眼睛看向杜曦，他终于在安赛身上看到了一丝师姐的影子。安赛不再像是冷漠机械，像是带着人类感情的温柔的师姐。
“是我不该骗你们。”安赛松开杜曦的手，对着艾米丽和蒯思辰深深鞠躬。
艾米丽在脑海中将“楼上的小学生是狐妖”这一震惊事项划掉。她与安赛的情谊并不深厚，安赛的本体是九尾狐这件事对她的冲击远远低于杜曦一百多岁。但是她与蒯思辰的感情十分深厚，艾米丽担忧的走到蒯思辰身侧，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你害过人吗？”蒯思辰把头埋在手臂间，手臂下方传来了他疲惫不堪的声音。艾米丽静静的守在弟弟身边，第一次她不知道怎么去回答他的问题。
安赛看着蒯思辰，语气坚定又虔诚，杜曦和艾米丽看到她眼睛里闪烁着的泪花，杜曦静静的守在安赛身边，等待安赛的答案，这也是他第一次，不知道安赛会如何回答。
“没有，从前没有，未来也不会有，我不会害人。”安赛的声音很轻很柔，杜曦再一次觉得，安赛像是师姐的女儿了。岑卓揽着陶华的肩膀，也很欣慰，安赛终于感情充沛了。
接下来安赛声音清冷如碎冰，她伸出麻杆儿一样细瘦的手臂，运足力气召唤出长刀，长刀锻着符咒，正是第一次试炼时她用的那把。刀尖指向陶华和岑卓身后，她眼光冷酷的扫视着。
“但是为什么总有人来害我。”
两人身后，一只手掐住了陶芝的脖子，傀儡手上带着腥臭的脓水，浸湿了陶芝的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