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丽嘴里问着蒯思辰,眼睛却目不转睛的看着杜曦,渐渐有水光浮动。
蒯思辰盯着杜曦的脸,嘴唇发白,他抓紧了身侧的被子。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杜曦恳求的看着艾米丽。“仙儿姐姐自己做出的决定。我真的。。。”他看着艾米丽的眼泪,有些语无伦次了。
“你管我们太姥姥叫姐姐?”蒯思辰一下子挑了重点。
“我从头开始说吧。”艾米丽伸长了手臂,从床头柜抽屉里摸了一包烟和打火机,撕开包装,按下打火机。
在那个艾米丽母亲孕育蒯思辰的假期,石柱街小院儿里的艾米丽和杜曦越来越熟。从小孤苦的杜曦在遇到逍遥子一派后,一直备受照顾,师傅逍遥子拿出全部本领来教导这位天分惊人的小徒弟,一心一意的希望他作为自己的继承人。师姐沈红荔和师兄云净初更不必说。
十几岁的艾米丽像是林间一只灵动的小鹿,带着新鲜的山风和锐气冲到了他的世界里,她的感情真诚纯真,从不隐忍,也从不轻言放弃。杜曦承认,在月下看着艾米丽的那张新鲜如百合花一样的脸,他心动了。
然后这心动在朝夕相处的亲密时光里不断加剧,最后变成了分别时的蜻蜓点水的吻和少年羞涩的誓言。杜曦甚至偷偷的将一些简单的符咒教给了艾米丽,少女艾米丽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这份刺激越发加重了两人之间的情谊。
在此之后的每一年假期,艾米丽都和杜曦在小院儿里共度,直到在她学年中期,云净初去世。
云净初是安安静静的在睡梦中去世的,一丝平静的浅笑挂在他嘴上。小半仙儿感到握着自己的手失去了温度,她惊慌失措的爬起来,手指颤盈盈的去摸云净初的脸。
一滴豆大的眼泪滴落在云净初的下巴上,小半仙儿靠在云净初的胸口上,她也不想活了。
可是留灵珀留在她的身体里,她死不了。
死不了,就没有办法去陪她的净初哥哥。小半仙儿拄着拐杖,艰难的挪动到杜曦的房间。
“求你了,帮我。”小半仙儿在漫天的风雪里穿着单薄的衣服,哀声恳求着。如同当年杜曦在小院儿门口,对他们苦苦哀求。
“好,我帮你。”杜曦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
于是在云净初下葬当天,杜曦取出了小半仙儿身体里的留灵珀。他用无数灵药和阵法留住了小半仙儿的肉身,与云净初合葬在了一起。
“这么说来,其实是太姥姥自己的选择。”蒯思辰听着艾米丽的描述和杜曦的补充,下了结论。
旁观者清,蒯思辰比他们更能看清真相。
“但是如果不是他,我不会失去当时唯一亲近的亲人。”艾米丽试图将烟灰随手都落在地板上,杜曦眼疾手快的接起来。
蒯思辰往前挪了挪身体,笨拙的将艾米丽抱在了怀里。
“姐,你现在有我,你有我。”
艾米丽拍拍蒯思辰的后背。
杜曦看着拥抱的姐弟俩,从小沙发上站起来。他一步一步的走过到艾米丽面前,将手摊开伸到她面前。
蒯思辰松开了手,眼睛湿漉漉的,像是一只乖顺的小狗。艾米丽冲蒯思辰笑笑,或许蒯思辰说的是对的。是太姥姥自己的选择,当年自己对杜曦的记恨带了太多的主观情绪。
“你还恨我吗?”杜曦的掌心挨近了燃烧的烟头。
艾米丽下意识的将烟头挪开,摇了摇头。
“那你可以原谅我吗?”杜曦的手追着烟头,往前逼近了一步。
艾米丽没有动作。
杜曦眸光一暗,将燃着的烟头用手心碾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