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去上学了。”
长餐桌上摆开两人份的早餐，火腿片煎鸡蛋蔬菜汤烤面包，只饮料样式不同，杜曦面前一杯黑咖，安赛面前一杯牛奶。
杜曦眼光从厚厚的一本参考书上挪开，盯着眼前小小的身影，对面平平淡淡的小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你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啊。就是单纯的，不想去学校了。”
杜曦头疼的放下手中的材料，手搭上她的额头：“你没发烧吧。”
安赛镇定的看着杜曦的手，认真的讲下去。“学校里教的东西我都会了，天天坐在教室里意义也不大，不如去学一些更有用的内容。”
杜曦脑海中疯狂交战了三秒：“你去上学，回来后我教你其他的东西。”
“其他的东西？”安赛语气听不出一丝波澜，杜曦点点头：“你觉得有用的东西。”
“一言为定。”安赛言简意赅的回答，随手拿过整理好的书包，抬手看看手表，提前几分钟下楼等校车。
杜曦心里默默叹息，安赛到了100岁后真是越发的不好管了。他第一万次的腹诽师姐和师姐丈夫，世界上居然有不管亲生女儿，跑去照顾叔父儿子的夫妻。
安赛的书包提前一晚上整理好，教科书统一包了两层，一层雪白纸张外加一层透明的塑料书皮，马尾用淡蓝色的发绳规规矩矩的梳好。这次和杜曦的谈判结果令她颇为满意。
背着书包，裙角一闪，安赛坐到了校车上，向着水宿小学出发。
安赛，人类年纪大约十岁，现在在水宿小学就读四年级。一张小巴掌脸，单眼皮，生的平淡冷清，寡言少语。她门门功课都好，尤其是英语。此刻坐在课堂上，她装作认真听讲的样子，脑海里忍不住对杜曦要讲的内容浮想联翩。
杜曦慢条斯理的吃完了早餐，收拾了餐桌，顺手将碗碟丢进了洗碗机，他去倒第二杯咖啡，对今晚要给安赛上的课程把握不准，决定先出一张试卷摸一摸她的底。
上午的课程被潦草的水完，安赛在课堂间隙随手完成了作业。午休时间她溜出房间，到了图书馆里。
水宿的这间学校历史悠久，小学与中学部合用的图书馆属于当地的保护建筑，古色古香，上面的门口上悬着个小小的棺材，取升官发财的寓意。安赛抬头看了看，进了阴凉的室内。
午后的图书馆几乎没有什么人，她选了一本女管家的心事，坐在角落里翻阅。
午休还有十分钟左右结束，安赛将书本放回书架，从图书馆走出。路边的篮球场上有砰砰的声音传来，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子，身材挺拔如白杨，在拍着篮球一个人练习着投篮，黑发湿漉漉的沾在额头上。安塞眼力好，一眼看清了胸口名牌上的名字：
蒯思辰
安赛忍不住咧开嘴笑了，露出一排洁白的小牙齿，这牙齿她从不用去医院检查，连夜里偷吃糖都不会有黑点。杜曦也绝不让她去医院看牙，害怕遇上高明的牙医看出端倪。她快步回到教室进行下午的课程，再次一心两用的想起了杜曦晚上的安排。
下午四点放学铃声响起，安赛利落的收好书包，毫不留念的回家，晚上就不坐校车了，大部分时候杜曦会开车来接，她也从不参加任何的课外活动，独来独往，冷淡异常。跳上杜曦的黑色吉普车，她熟练的系好安全带。
“今晚功课多不多？”杜曦一边观察着道路，一边询问。
“已经做完了。”
“nice。”杜曦心里叫声好。“回去先做一张试卷，然后吃晚饭，晚饭后我们上课。”
坐在书房宽大的书桌后，安赛手中的自动铅笔快要被捏出水来，尽管她有意控制，脸上也皱巴巴的快拧成了一团。十二道题目上她只能回答出两道，还是零星的只言片语，完全失去了她在学校考场上的镇定自若了然于心。
杜曦坐在不远处的单人沙发里，看似专注的看着平板电脑里的电影，实则眼光和心思全在安赛身上。
“小丫头，你和我斗。”杜曦起了一点孩子气的坏心眼。“我还管不了你了。”
扫了一眼试卷上完成的题目，安赛的右手保持着持笔姿势不变，左手轻盈的开了书桌的抽屉，五个指头忙碌的在里面搜寻着笔记。眼光迅捷的瞥进抽屉的缝隙，她试图叼出一丝答案。
杜曦看过去的第一眼并没有及时反应出什么，他回头看向平板上的电影，下一秒他难以置信的抬头盯住安赛，完整的捕捉到她作弊的全过程。
啪的一声将平板放到茶几上，杜曦大踏步的走向书桌，他站到安赛的身后，俯下身子看着试卷上的答案，身子前倾将她包裹在里面。安赛的后背莫名的一僵，不自在的侧过身，她将试卷递到杜曦眼前吸引注意力，同时试图将抽屉不动声色的拉回去。
“学会作弊了啊。”杜曦似笑非笑，看着试卷上的答案，安赛的字迹纤细娟秀，是狠下过苦功的模样，平心而论已经回答上来的部分实属难得，可能只有杜曦在她的年纪上才会答的更理想。杜曦收回了试卷，转身去厨房拿做好的晚餐，留给安赛一个背影。
安赛的不自在转移到了心里，她快步跟上杜曦，在水台上洗好手，然后去厨房帮忙拿晚餐。
暖黄的灯光下，安赛把餐桌的椅子比平时向后挪了一点点，刻意加大与杜曦的距离。她小鸡啄米似的吃着米饭，筷子只敢夹盘子边缘靠近自己的菜。眼光极其小心的摸着杜曦的手和下巴，她放慢了吃饭的节奏配合他。
杜曦心里暗暗叹一句，还是孩子。他伸长手臂夹了一块鸡蛋欲给到她碗里，安赛预判好了似的提前将碗向前伸了伸，方便杜曦的动作。“谢谢杜老师。”安赛收回碗的时候声音细细的道了谢。安赛面容生的清冷。声音却是十分的婉转动听。杜曦心里一软，决定不严格的追究她作弊的问题。
毕竟翻抽屉找答案这个事情，他没有坚定的立场教育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