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宁的性格向来柔弱,因此在她工作的中学里就有很多人占她的便宜。同事们要么蹭她的车,让她绕路送他们回家。要么就和她一起吃饭不掏钱,还极其自觉地分享伊宁带过来的零食。
不过对于伊宁来说,这些她也不太计较。毕竟在她继父死后,她们母女俩得到了一大笔遗产,不肆意挥霍的情况下,足够她们富足地生活一辈子。所以她平时也就甘心地当一个,人傻钱多的老好人。
说起来,伊宁也早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而且她妈妈也一直都对她这方面的事很上心。但伊宁这边却迟迟没有动静。
其实上次伊宁和凌启晨的相亲局,是伊宁的妈妈丘捷,费了很多唇舌,才说通凌启晨妈妈跟她配合。而且,对于凌家还有凌启晨,丘捷也是多方调查,全方位了解过之后才选定的目标。
别看丘捷上次被高漓按在地上摩擦,实际上她虽然市侩,但却有着极强的攀附能力。她完全可以把自尊之类的没用东西装进包里,眼中只有自己要达到的目标。就像比赛中的斗犬一样,咬上就不放,不达目标绝不罢休。
凌启晨妈妈虽然精明通透,但身边也不在乎多一个像丘捷这样,变着法取悦自己的泛泛之交。而且,她也心知肚明丘捷的用意。当时她见过伊宁几次,女孩文文弱弱,倒是不招人反感。
不如遂了丘捷的心愿,权当是感谢她一直以来的陪伴。虽然当时凌启晨没有女朋友,但以凌妈妈对自己的儿子的了解。他所喜欢的女人应该不会是伊宁这种类型。
伊宁收拾着包里的东西,准备出门上班。
“你还和那个叫小仲的混在一起吗?他家就是个暴发户,你自己可长点儿心吧。”丘捷坐在沙发上左一层又一层地,往脸上糊着护肤品,嘴上却闲不住地唠叨着伊宁。
伊宁和丘捷完全是不同的性格,她从来不会像她妈妈一样把情绪写在脸上。更是没人能看出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包括她妈妈。
“妈,你放心吧,我追求的就是你心里想要的。”伊宁温和地回应了一句,便提包出了门,留下沙发上一脸难以置信的丘捷。这还是伊宁第一次,向她表露自己的想法。
凌启晨很久都没再找过伊宁,即使她打着小仲的幌子跟他们一起出去,凌启晨也会像看不到她一样,自顾自地和别的女人调情。
对此,伊宁很是费解,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变化如此之大。最终还是小仲帮她解开了疑惑。
“高漓跟别人好了,他知道了。”小仲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轻而易举就解释清,凌启晨这些反常的改变。
“那他一定很难过吧。”伊宁看着对面的凌启晨,不禁失神,深邃的眸子里却多了几分笃定。
夜色已深,凌启晨一身酒气地被司机小曾送回家,坐在沙发上发着呆,随即小曾递过一杯水给他,便出门回家去了。
凌启晨喝了一口杯中的水,顿时内心翻涌。这是高漓经常给他泡的那种蜂蜜水的味道。他立刻打电话给小曾,问他这蜂蜜水他是用什么泡的。小曾支吾了半天,还是道出了其中的原由。
“其实,这是漓姐教我的,我刚怕你不爱听我提起她,所以就没直说。”
这的确是高漓教给小曾的,每次她出去飞航班,都怕凌启晨喝多了难受。便特地把这种解酒蜂蜜水的调配比例,亲自教给小曾,还逼着他练习。
凌启晨放下电话,看着客厅边,依旧坐成一排的丑萌毛绒玩具。一切好像都没改变一样,高漓只是出去飞航班了而已,她一会儿就会拎着大包小包地走进门,给自己一个大大的拥抱,接着和他斗嘴。
高漓已经消失了一年多,但是凌启晨房子里的每个角落里,都还谁能找到高漓的痕迹。
“你还真是个残忍的心机女,随时提醒我记得你,但却在别的男人身边幸福地活着。”凌启晨自言自语地抱怨着,摇晃地站起身。
他找来垃圾袋,把客厅那一整排,高漓从世界各地收集来的丑萌玩具一扫而尽,它们就那样可怜地七扭八歪在垃圾袋里。
接着是洗手间,衣帽间,卧室,厨房。。凌启晨足足折腾了几个小时,把房子里所有高漓留下的东西,统统扔进垃圾袋里。
高漓留在房子里的每一样东西,的确都是刻意为之。她就是喜欢花这些无聊的小心思,她就是想让凌启晨在家里无时无刻都会想起她。但如果当时她知道,她所做的这一切会让后来的凌启晨如此难过,她断然不舍得这么做。
天边已经露出鱼肚白,凌启晨的酒也全醒了,他坐在客厅中央,呆呆地盯着眼前的几个黑色垃圾袋,眼圈早已是赤红一片,强忍着没让眼角的液体倾泻。
已过正午,凌启晨还在房间里酣睡。静音的手机上一个接着一个未接来电,不断累加。房子里一派安然,昨晚地中间的几个巨大垃圾袋已不见踪影。
那排丑萌玩偶乖巧整齐地坐成一排,像是从未被挪动般精准。唯独消失不见的,是一只摆放在高漓住过房间床头的玩具恐龙。
“这里一切如常,等你回来。”朝霞里,凌启晨抱着一只龇牙咧嘴的丑萌恐龙沉沉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