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没有任何光线,高漓感觉到憋闷难耐,每呼吸一次鼻腔里都火烧般燥痛。这瘆人的黑暗让高漓无比恐惧,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按照周遭的情况来看,她断定自己一定是遭遇到什么不测,而且,她也许会死。想到这儿,她禁不住抽噎了几声,但立刻又克制住自己,恢复理智。开始在房间里四处摸索起来,想要找到一线生机。
她开始沿着墙边试探,将脚上的高跟鞋脱下一只,放在地上作为起点,很快她就再次走回了原点,这证明房间内的空间很小。她又试探了几次,从不同对角线横穿过房间。过程中都没有碰触到任何障碍物。
高漓蜷缩着坐回墙角,以保持体力。从刚才的尝试结果来看,房间内是没有窗户的,更可怕的是,她也没找到门,这个房间就像是一口密封着的,空旷的大棺材。
但高漓知道,她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一定是人为,而不是什么神秘力量。虽然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但她可以肯定的是,害她的人,就是飞机上那个,质朴老实的吴阿姨。
飞机快要落地时,高漓就发现吴阿姨脸色有些不对,大颗的汗珠从她的额间滚落。脚上传来的剧痛让她发出一声声微弱的呻吟。
“吴阿姨,您这是怎么了?”高漓关切地凑近询问。
吴阿姨眉头紧皱,让本就满是干枯褶皱的脸上,多添一分痛苦。她微张了下眼睛,声音虚弱地回了句,“老毛病,痛风犯了,忍忍就好。”说完便挨着疼,把安全带扣紧,调直了椅背。
高漓心中十分担忧,毕竟这一路上,两人也算是有所交集。而且她又是一位,全心为孩子付出的母亲。航班落地前,高漓询问是否需要为吴阿姨叫轮椅,她也直接拒绝。
“没有那么矫情,我什么苦都受过,挺的过去。”说完还露出斑驳的黄牙,强挤出一丝笑意。
见她这么说,高漓也就没再坚持。但是当所有人都下飞机后,高漓发现吴阿姨才拎着大包小包,朝舱门口缓慢地挪动。
因为急着下班,和高漓一起飞的同事,还在吴阿姨身后嫌弃地翻了翻眼睛。高漓见状便迎上去,扶住她,告诉她不需要着急。
但她还是边走边道歉,脸上的汗水已经顺着脖子,浸湿了胸前一大片的衣服。
“阿姨家离着远吗?有人来接你吗?”高漓有些担忧地问道。
“没事儿,出了机场就有地铁,我儿子给我买的大房子就在机场附近。”吴阿姨一脸的乐观坚强,尤其在说到自己儿子的时候,更是满脸的得意。但她举步维艰的样子,却让高漓看得十分心酸。
如果有一天,自己的父母,在外遇到同样的境况,她也会迫切地希望,有人愿意帮他们一把。想到这儿,高漓开了口。
“吴阿姨,我一会儿叫地面的工作人员过来,送您到机场门口。我到公司拿车,之后回来接您,反正我也住机场附近,正好送您一程。”
高漓的话音未落,吴阿姨的眼泪就已经忍不住地往下流。抓着高漓手臂的粗糙手掌,紧紧地握了握她纤细的手腕。
高漓刚上机组车,就给凌启晨打电话,“威胁”他今天必须要见到他。凌启晨听她这么说,倒是开心不已,那个清冷的高漓终于也开始粘他。
高漓和凌启晨稍微解释下,要先去送吴阿姨的情况,两人便挂断电话,约定等高漓到家后联系。但几个小时过去,凌启晨始终没有等到高漓的消息,而且给她打电话也始终不接。
男人也有第六感,尤其是在遇到坏事时,更为准确。凌启晨顿感事情不妙,但现在报警还显得太小题大做。
不过幸好有高漓方才给他发的那张照片。照片中,四下都是成片的草地,空旷的四周只屹立着一栋二层的砖房。门口的院子里除了各类郁郁葱葱的绿植外,还养着一条温和的大型犬。在夕阳的映衬下,整栋房子都散发着温暖安逸的光芒。
高漓当时看到这栋世外桃源般的房子,便心生喜爱,随手拍了照片和凌启晨分享。这一直是他们俩的习惯,看到好吃的好玩儿的,都会第一时间发给对方看。
凌启晨将照片发给朋友,让他立即帮忙查出这栋房子的所在地,便立刻驱车前往。而此时的凌启晨心中已是波涛翻滚,因为他发现,这栋房子的拥有者根本不是什么吴阿姨,而是亓敏。
高漓想起在晕倒前,喝了吴阿姨递过来的茶,想必自己是被下了药,直到现在她都感觉四肢毫无力气。她又试探着敲了敲地面和四周的墙壁,听声音都是实心的回响。她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决不能就这样等死,看了下腕上的手表,距离自己被放倒,已经过去6个多小时。
想来,时间过去这么久,都没有人来过问她。那么很有可能的是,他们既不图财,也不是图色,图的就是她死。而此时,她的头脑里窜出另一个更恐怖的想法。
一直以来,高漓都喜欢看些奇闻异录。前不久她就看到过类似的情节,一般这种异闻都是大家道听途说之后,上传到贴吧里和公众分享。这其中有很多都是捏造的,只为了博人眼球。虽然当时高漓看帖子的时候就觉得毛骨悚然,但却没有十分当真。
而如今她所处的地方,简直是对那个帖子里描述的环境,进行了神还原。
她还记得帖子的大概内容,说是在一个深山的乡村里,流传着一种巫术,施术者将被施术者关进密闭空间内,并准确地控制好内部的湿度和温度。
被施术者必须要在这个特殊的环境内,经过多天的饥饿和缺水后,承受着黑暗带来的精神压迫,直到无比恐惧和绝望地死去,最后在这个特制的空间里,变成干尸。
其目的就是将死者的尸体永远封存在内,而灵魂则被邪术控制,操控其听从施术者驱使。
高漓猛然间想起,在飞机上聊天时,吴阿姨的确说过自己从小在深山里长大,长到十多岁的时候都没有鞋穿。越是闭塞的地方,这种封建迷信的鬼神论就越骇人。
但是,如果真的让高漓猜对,那她倒是对如何逃离这里有了些方向。
为了追求密闭,那么最好的方法,自然是利用棺材的原理。虽然现在自己所处的空间,看似是完全可以站立行走的普通房间,但是这里既没有窗子也没有门,地面又都是结实的混凝土质地。
那么现在唯一的入口,应该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在天花板上。这正是棺材的原理,开口在正上方。高漓在黑暗中待了太久,人开始变得焦躁起来,恐惧逐渐吞没着她。
但想到自己的父母,还有爱着她的凌启晨。便摇晃着再次站起身来。她将手臂伸展向上摸索,但却并没有如她所想,直接摸到天花板。
见状,高漓脱下脚上的高跟鞋,将捆绑在腿上的一步裙拉到胯跟上。随后她伸直一只手臂握拳,用尽全力纵身跃起。
“咚”的一声,她的手腕传来剧痛。她只恨自己太心急,由于高度并非如她想象那般高,因此她的手直接杵在了房间的棚顶上。
但这却是值得开心的事,这就说明她只要伸直手臂,微微跳起就能碰到天花板。高漓瞬间看到了生的希望,随即蹲在地上,开始摸索起刚刚脱下来的高跟鞋。
凌启晨跟着导航几次都走错了路,机场建在郊区,周围还有很多未开发的农耕地和荒地。路修得也是不尽如人意,加上天色已晚,凌启晨一遍遍地在各处试探。
终于,穿过一条狭窄的小路,视线逐渐开阔。和高漓发来照片里,一模一样的房子出现在他眼前。
凌启晨在远处就将车熄火,继而快步靠近房子。从房子后侧翻过栅栏跳进院子里。从窗子望进去,房间里的装潢很是考究,虽然房子的外观是普通的中式乡村构造。但房子的内部装饰风格更偏向于欧洲的设计风格。
看了一会儿,凌启晨目所能及的地方,都不见人影。他试探着拉了门把手,都严实地锁闭着。检查了一圈,所有的窗子也没有开着的,而且还都装设了防盗栅栏。最后他还试图按了门铃,敲了门。但屋内毫无动静,无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