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方平和夏福旺早早起来,正在埋头享用一桌丰盛的早餐。特别是方平,今天要拍5部小电影,这可不是个简单的活,所以他吃起东西来,那叫一个胡吃海塞。
“喂喂喂,不要饿死鬼投胎一样好咩,慢点吃,有的是时间。”夏福旺优雅地端起搪瓷刚茶杯,吹了吹上面的茶叶末子,以及热气,然后呼噜噜地啜饮了一口。
可这时他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
是那个秃头部长打来的。
“日本的社畜真是勤劳,这还没到上班时间呢,就已经开始工作了。”夏福旺一边感慨,一边接起电话,直接按了免提。
电话那头,秃头部长的声音显得局促不安,在东拉西扯了半天之后,才支支吾吾地说道:“那个,你们的合约取消了,以后可以不用再来辛苦拍摄了。真是十分抱歉……”
夏福旺抬头,对着方平微微一笑,仿佛一切都在预测之中。他语气平和地回道:“没关系的宏田君,不用道歉。是不是佐藤家给公司施压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复。
夏福旺无声地笑了笑,还反过来对电话里的秃头部长好声安慰了几句。
挂了电话,方平咽下口中最后一口食物,打了个饱嗝,问:“那么,夏大经纪人,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呢?”
夏福旺耸耸肩,摊摊手,“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处处不留爷,老子投八路!”
方平点点头,起身说:“我懂了,那我先回去收拾行李。”
走两步后,他又回头问:“你说,我们要不要带点伴手礼回去给大姐头?”
夏福旺一拍胸脯,自信地说道:“你办事,我放心,放心大胆地去办,低于一万日元的,你都不用向我请示。”
“超过的更不用请示了,百分百通不过。”方平作为他的多年员工,总是能准确领会出领导没有说完的话。
他在心中默默吐槽了一句“抠门”,便头也不回地回屋了。
那边,夏福旺拿起手机,划了划,嘴角不自觉露出一丝阴狠地笑,随后拨通了一个电话……
当方平在睡梦中,被敲门声吵醒时,发现时间已经来到中午。
“好了,醒醒,起来回家了。”夏福旺在门外叫嚷着。
方平粗略地洗漱了一下,提着收拾好的大箱子出了房间,发现夏福旺也已经收拾好了。
对方拿着两张飞机票,说:“刚刚寄到的,还热乎的,走吧。”
两人上了一辆计程车,夏福旺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自己的小助理:“你买了什么礼物带回去。”
方平面不改色心不跳地从怀里摸出几张光碟,说:“介于经费问题,我算了一下,刚好可以买我这几张作品,钱我已经打自己卡上了,不用感谢我。”
夏福旺拍拍他的肩膀,阴恻恻地笑道:“你无耻的样子,确实很有我年轻时的神韵。孺子可教也。”
说罢,他打了个响指,对司机说:“师傅,先去离这儿最近的寺庙。”
方平一听这话,看向自己老板的眼神,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丝崇拜。
对大姐头这样什么都不缺的女人,用钱能买到的礼物,当然不算什么。只有那些有钱也很难买到的,才是珍贵的。那什么是有钱也很难买到的?自然是一颗真心真意的心啦。
于是乎,当夏福旺给寺庙捐了五千日元,拿回来两个护身符一样的挂件时,方平感觉自己悟了。
他看这两个小挂件蛮精美的,就想着也去搞两个过来,万一以后有用到,也不至于挠破头皮。然后他拿着自己的光碟,也塞进了功德箱……
在被人轰走,并没收了光碟后,方平从寺庙到出租车的这一小段路上,脏话就没有停过,哪里还有一点男明星的样子。当有路人对他侧目而视时,他直接恶狠狠地来了一句:“阿西吧……”
车上,夏福旺宽慰他说:“你的这些光碟,过不了海关的,捐了也好,以后下十八层地狱都不要判,直接下油锅,炸得外酥里嫩……”
就在他滔滔不绝时,电话又响了。夏福旺一看,还是秃头部长。
“莫西莫西。”他依旧笑容满面,似乎对对方的来电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夏君,请问你们在哪儿?我本来去找你们,你们房东说你们已经退租了。”对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焦急。
夏福旺则继续慢悠悠地说:“对啊,我们打算提前回国了。刚才还逛了一下寺庙,那个寺庙好漂亮……”
“啊,不好意思,夏君,请问你们现在在哪里?”打断别人是非常不礼貌的,对于一向以礼仪自居的日本人来说,更是一种失格的行为。由此可见,他有多着急了。
夏福旺对他印象不错,也就不和他开玩笑了,回应道:“我们正在去国际机场的路上。大概还有半小时就到了。请问有什么事吗?”
“请务必等我一下,我有很重要的事找你们,如果飞机延误,所有费用由我承担。请务必等我。拜托了!”电话里的声音,听着都似乎快哭出来了。
“好了好了,我答应你了。”夏福旺开始有点同情这个打工打成地中海的卑微打工人了。
挂了电话,方平问这秃头部长是要干什么,夏福旺却卖起了关子,说到时候就知道了。
这个“到时候”倒没有再吊人胃口,两人从出租车上一下来,就呼啦啦围上来一圈人。
他们一个个西装革履,派头十足,却又面对两人毕恭毕敬,连与两人眼神对视都不敢。
夏福旺平静从容地笑着,方平则疑惑地看了一圈,确实是走不了了,便再次问身边人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个急迫的声音,正呼唤着他俩的名字。抬眼看去,是一个脚步虚浮的身影。
看到佐藤健次郎,方平便多多少少能猜到些什么。他转头看向夏福旺,问:“你又干了什么?”
夏福撇撇嘴,耸耸肩,摊摊手,一脸无辜地说:“人家也没有干什么啊。人家只是打了个电话,跟家里人说自己被人欺负了而已。”
这货口中的家里人,除了大姐头,还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