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琴再度起身,她想,如果不是脚步声的话,那就是哪里漏水了吧。这栋宿舍楼有些年头了,常听说某些人家漏水。如果不是自家的房子因为儿子的病装修停掉了,她们娘俩应该已经搬新家了。
董琴打开客厅的灯,厨房的灯和卫生间的灯,开始找漏水点,这样好明天叫人来修理。
董琴找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漏水的地方,但是声音还是有。
董琴在客厅、房间、厨房里转悠着,想分辨声音的来源,当董琴来到阳台附近的时候,一股血腥味直冲她的鼻子,她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阳台上,打开阳台灯的开关。
这个阳台并不大,堆放了一些杂物,晒着换洗下来的衣服,夏末秋初的季节,衣服一个扇舞就能晒干的。
但是从阳台上空调管道的接缝口,正有一滴一滴红色的液体在滴落,在地上已经汇集了很大的一滩血液,那“哒”“哒”的声音,就是这些液体滴落的声音。这一大摊的液体正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不用怀疑,这些液体,正是血液。
董琴吓的下意识后退了半步,整个人都靠在了阳台的门上。她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的血液,而且这些血液会滴落在她的阳台上。
董琴觉得自己的脚在发软,头在发晕,她想呼救,却忘记了张嘴和发声。
这些血已经滴落了一段时间了,很快的,就没有血液再滴落下来。然后,这一大摊的血液开始像虫子一样的蠕动。
对,就是像虫子一样的蠕动,如同一只巨大的、红色的蛞蝓。
这只红色的蛞蝓,从董琴的脚边不急不慢的蠕动到了客厅的中央,停了下来。
董琴已经瘫软在地上,她已经失去了站起来的力气,甚至她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又能干什么。没有见识过,经历过这些的人,没有办法想象董琴所感受到的恐惧。
那滩红色血液,在客厅的中央仅仅停留了一会,又开始了变化。
血液的中央开始慢慢的隆起,很快就成了一个红色的山包的样子,随着山包越来越大,血液的面积开始缩小,最后,那滩血液变成了一个红色的大鸡蛋。
是的,就像一个红色的大鸡蛋。一头尖一点,向上;一头圆润一些,落在客厅的地板上。
然而,这一切并没有停下。这个红色的大鸡蛋,又开始了变化。从蛋壳的两边开始伸出四个红色的突起。红色突起越来越长,最上面的个突起变成了手臂和手,最下面的两个突起变成了腿和脚,然后整个蛋的主体,变成了身体和头颅。红色的大鸡蛋,变成了一个血红色的人。
这一切的变化,从这滩血液蠕动到客厅,再变成一个大红鸡蛋,再由大红鸡蛋变成一个血红色的人,一切在董琴的眼皮底下看似缓慢的发生,但实际过去的时间也就1、2分钟左右。
血红色的人很高,至少有2米的高度,他地下头,睁开了眼睛,盯着董琴。
这是一双有着眼白和瞳仁的眼睛。但是这眼白和瞳仁是用红色的深浅来分辨的,浅色的部分是眼白,深色的部分是瞳仁。
董琴也看过恐怖片,恐怖片里怪物的眼睛是全部黑色的,和现实完全不一样。被这样一双眼睛盯着,董琴很想晕过去。的确,如果现在晕过,其实也是一种解脱。可是,董琴偏偏就很清醒。
清醒的感觉到自己的手脚无力,清醒的可以闻到刺鼻的血腥味,清醒的看着血人的成型。但是她偏偏就是不能晕过去。
红色的人开口了,声音嘶哑刺耳,如同一个用正在用锅铲反复的剐蹭一口生锈的铁锅的锅底的声音一样。
董琴没有办法区别这个声音是从他嘴里发出的,还是直接印入她的脑海里的,但是她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
“你们都该死!”
反反复复只有这一句话,五个字。
董琴这时终于想到了呼救,但是当她张开嘴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发不了声,甚至动弹不了,整个人被一种无形的绳索给绑住了一样。
红色的人的声音越来越大,声音里已经有了一种愤怒和狂躁的情绪,同时红色的人向董琴伸出了他的红色手掌。
董琴的恐惧已经到了顶点,她感觉到了死亡的降临。第一次,死亡距离她这么近。
而这个时候,房门突然打开了。站在门边的不是别人,正是唐风。
唐风长长的出了口气,“还好来的及,否则又让你跑了。”唐风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对方听。
这几天可是把唐风忙的脚大屁股跟了。为了能找到这个妖物,唐风在城市的7地方布下7座阵法,专门来感知妖气和妖物的行踪。为此还和过路的几个妖修动了两次手,一次是一个误会,另一个倒是一个修魔的妖修,算是个意外收获。
幸运的是这次发现妖气距离自己并不远,所以终于堵到了这个妖物。
红色的人被唐风惊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过身看向站在门口的唐风。
唐风盯着它仔细了看了一会儿,道:“居然是一只伥!”
伥,就是指伥鬼,为虎作伥的“伥”。传说如果人被修炼有成的山精猛兽吃了,就会被炼成这些山精猛兽的仆从,从而作恶多端,在《太平广记》中曾经记载过。
唐风是知道什么是伥鬼的,但是他没想到的是,在城市里能遇到伥鬼,这座城市也没听说有什么老虎成精啊?就动物园里那两只,见到了唐风都变成乖乖猫了,也成不了精啊。
所以,这个时候能遇到一只伥,让唐风很是迷惑。
而且,这只伥居然修为很高啊,那妖气冲天的,算的上是成型的妖物了。
伥盯着唐风,发出一声尖利的嘶吼,似乎是为了用这种嘶吼恐吓住唐风。
唐风用手扇了扇面前的空气,这刺鼻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让唐风有一点点不舒服,但是也仅仅是不舒服,这种不舒服是唐风产生了一些他不愿意想起的回忆。为此,唐风很不爽。
“吼你个头啊吼!”唐风不客气的吼了回去。
唐风右手捏剑诀,向伥鬼点去,一点星芒从指尖射出,一连射出了7点,成北斗七星的位置排列。在伥鬼的身上打出了7个贯穿的窟窿。
但是仅仅也就是7个窟窿眼而已,伥的身体一阵血色翻涌,就将这7个窟窿眼给填平了,身体平滑的像是重来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
唐风见状,道:“你的身体是血凝的啊,我倒要看看你的血有多少。”
伥也不坐以待毙,抛下董琴不管,整个身体飞起直扑向唐风。
唐风见伥扑来,右手竖掌为刀直劈向伥的额头。眼见就要批中伥的额头,却见伥的身体兀的从头部向左右分为两半,化成两个小一号的伥,分别缠向唐风的两边身体。
这一下变化极快,唐风来不及收手,便顺势向前一蹬窜出去数步,躲过了两个伥的合击。两个小号的伥一击不中,又瞬时合二为一,恢复到原来大小。
唐风才转过身,伥又扑了上来,这一次唐风双掌齐飞,劈向伥的双肩。
这次伥却没有再度分开,而是回缩成了一个大大的血球,滴溜溜直直的撞向唐风,顿时腥风四起,腥味刺鼻。
唐风的双掌即便劈中了,自己也必定要挨上一撞,这种一换一的事情,唐风是断然不做的,只是屋内的空间有限,唐风向一旁只能侧身避让,屋内的家具都成障碍。一张餐桌几把椅子一被血球撞的粉碎。而旁边的花瓶也被唐风带到,摔的粉碎。
只听屋内乒乒乓乓的响做一团,整栋宿舍楼的灯光纷纷亮起,在卧室里睡觉的孙亮也被吵醒,打开房门,却看到母亲董琴扑进门来,将孙亮抱在怀里,用后背将门死死的关住顶上。孙亮在母亲的怀中,真切的感受到母亲身体的颤抖和恐惧。孙亮不由得也瑟瑟发抖,也不敢吭声,只能死死的抓住母亲的手臂,一边给自己的带来安全感,一边也给母亲董琴少许的安慰。
唐风和伥交手了两个回合,分毫便宜没有占到,反而自己被逼的狼狈躲避,甚至打碎了一个花瓶,唐风不由惊讶了一下。他没有想到,这个伥竟有如此的修为。
唐风冷哼一声,双掌燃起火焰,那火焰不是普通的红色火焰,而是呈现出红黄青三种颜色。这可不是普通的火焰,是唐风所使出的三昧真火。
三昧真火克一切邪污,唐风双掌三味真火一起,伥立刻感到了威胁,立刻向阳台冲去,不过这个时候已经迟了,论速度它远远不是唐风的对手。
唐风双掌已经化成一道火墙,将伥困住。伥左突右创,但是面前只见到唐风的双掌,火焰带起高温,伥的身体开始被蒸发,几个回合下来,就只剩下乒乓球大小。
唐风知道,这是伥的本体,从上衣的兜里取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玉瓶,打开瓶塞对准一心想要跑的伥口中低喝一声:“摄!”
只剩下乒乓球大小的伥“嗖”的被吸入进玉瓶。
等到楼里的其他人来到这间房的门口的时候,只看见敞开的大门,以及满屋的红色蒸气,还有的就是刺鼻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