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晚上,虽然没有了太阳,可是空气中依然带着灼人的热意。傍晚时分下了场急雨,地面的高温很快就把雨水蒸腾起来,在地面上形成了一片水蒸气,在路灯下颇有一些腾云驾雾的意境。
城市的真正生活这才刚刚开始,为了躲避白天的日头,人们这个时候才从房间里面走出来,虽然天气还是很热,但是至少没了热辣的太阳,总是要比白天舒服一些的。白天冷清的街道现在人来人往的,各个摊点也纷纷摆摊开始了夜市的生意。
不过生活总是这样,有人欢喜有人忧,忙忙碌碌的人群里,唐风现在就是属于心情很不好的那一种人。因为他已经开车绕着这个不大的城市绕了半圈了。
唐风在找一个人的。唐风已经跑了很多地方,家里,办公室和这个经常出没的酒店、饭店、浴室、按摩店、ktv等等,所有他能了解到的地方。结果却让唐风很是失望。
唐风很普通,穿的很普通,长的很普通,个子不算太矮但也算不上高,不难看也不算帅,属于扔到人群里就认不出来的那种。
唐风现在的心情很复杂,有一点郁闷,有一点生气。郁闷就不用说了,是因为一次次的跑空,生气也是因为一次次的跑空,不过就是对自己生气。因为气自己居然没能找到人,而且一次没找到就也就算了,居然那么多地方都没有找到,让自己像个无头苍蝇一样的乱闯。
唐风又开了一会儿车,将车找了个停车的地方停了下来,唐风从车上下来点上一支烟,斜斜的靠在车门上,唐风需要休息一下,主要是清理一下思路。
很久没有遇到这样的情况了。这是有高人啊。唐风暗自嘀咕。居然来个无影无踪,那人的命格他已经盘算过,完全依靠的是祖荫福报,不过时至今日祖荫福报早就消耗殆尽,按道理是躲不过唐风的追查的。可是今天,唐风却屡屡扑空,太有违常理了。
唐风熄了烟,拿出手机再次确认了一下已经熟悉不过的对方的八字命格,左手掐诀右手掐算。过了许久,唐风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有人遮蔽了对方天机!这不应该啊!在唐风认识的人里,能出手遮蔽他人天机的就没几个,更何况能让唐风都算不出来的,就更少了。要知道无论是遮蔽天机还是篡改命理,都会遭到天道反噬。修行的人,最怕的就是天道反噬,一个不小心,一身道行化为灰灰。唐风知道的几个人里,几乎都是避世不出或者鲜少管世间俗事的人。
唐风想了想,如果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些人,那么就有点麻烦了。想到这里,又看了看时间,事情虽然着急,但是也不急在一时,唐风决定回家好好睡一觉,在唐风看来,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好好的睡一觉,就总会有解决的办法。
唐风住的并不是很远,是这个城市城南的新区,开车也就20分钟左右的路程。城市发展的很快,路是新修不久的路,宽敞而快捷。
唐风住的小区,是当地相当不错的一个别墅小区,在城市土地日益紧张的情况下,一个距离市中心只有三十分钟的别墅小区,已经是十分稀有,除了买不到以外,价格也让人望尘莫及。不过对于唐风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这是一栋两联体的三层小楼,带地下室。行业的术语叫双拼别墅,其实就是开发商为了规避销售风险和审计风险,将一套别墅硬生生的分割成了两套别墅来卖,这才派生出来的新名词。唐风买下了一整栋,又在装修的时候进行了改装,外观还是两套别墅的样子,内里打通改造成了一整套,由2套500平方米的别墅,变成了1栋1000多平方米的独栋别墅。
唐风这样的选择,就是不希望由邻居的干扰,贴着墙就是另外一户人家,让唐风很不舒服。之前很多年,他都是一个人住在农村偏僻的小院里,如果不是生活太不方便,进出痕迹太重,唐风是不会选择道城市来居住的。
所谓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对唐风来说,中隐是最好的选择,而且,在一个高档的小区里,最大的好处之一,就是绝对不会有人多管你的闲事,尤其是别墅区,邻居之间相互的干扰更少,按时缴足了物业费,物业也不会有多余的人来麻烦你。
唐风将车停在了地下车库,车库里还停着另外3台车,有suv,有跑车,还有一台房车。通过小型电梯,唐风直接来到他2楼的2号工作室。
2楼,唐风的工作区域,一共做了4个工作室,2个书房,2楼也收集了唐风多年的收藏。
打开灯,唐风从一旁的博古架上拿下来一个龟壳,又从一旁的鼎里摸出来3个铜钱。这个龟壳,只有巴掌大小,但是龟背上的甲片,天然形成了八卦的图案,就算翻遍现今世界上的动物百科,也不会有人知道这是什么乌龟的龟壳。
三枚铜钱,古意盎然,如果有考古的专家在,会很惊讶的发现,这是已经存世稀少的南朝梁武帝时期,唯一铸制的一批供养钱。千百年岁月过去,铜钱上铸造的字体清晰可见,整体的钱币上有着一层若有若无的宝光。这是经过了得道高僧的加持开光,又在佛前供养多年,才会形成的一层佛光。
这两件可以为称为神器的宝物,在唐风手里,竟然是做占卜所用。
唐风将铜钱塞入龟壳,闭目凝神思索片刻,便开始卜卦。
第一卦出来,唐风一愣。紧接着有卜了一卦,第二卦出来以后,唐风还是一愣。再卜第三卦,唐风坐不住了,一下子站了起来。
卦相乱了,他只想找到想找的人在哪里,可是一连三卦,卦卦不同,第一卦说找的这个人已经死了,第二卦说找的人去了远方,第三卦说找的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
唐风在房间里来回的渡步,这结果和他所设想的结果基本一致,他也只是做最后的尝试而已,不过想到这里,唐风也有了打算。唐风今夜也是彻底放下了,今夜就什么都不管了,先好好的休息一下,睡上一觉再说。
唐风来到三楼的卧室,冲了一把澡,打开床头的唱机,放了一张黑胶碟进去。然后躺在床上,合上眼睛,随着音乐缓缓的睡着了。
这是一片黄土,或许曾经是一片草原,但是已经被无数人和马的来回驰骋,已经露出的黄土的表层。而这片黄土,已经被鲜血所覆盖,伴随着鲜血是无数的人和马的尸体。
箭雨在天空来会的穿梭,两支人马还在相互的冲撞、厮杀。
前排的持盾手,死死的顶住了敌人的冲击,后排的长矛手机械的将手中的长矛刺出、收回、收回、刺出,每一次刺出都有鲜血随着矛头飞溅回来,洒满持盾手的脸、身体、盾牌。
两翼的轻骑来回穿梭,不断的将对面敌人的阵型冲撒、分割,长刀顺势落下,又轻轻的挑起,带起一道道的血泉。
被围在阵中的帅旗下,是一张熟悉的脸。
周围的亲军也开始加入了战斗,但是人数上巨大劣势,尤其没有骑兵的支撑,尽管将士们的奋力拼杀,也抵挡不住越来越小的包围圈。
对方没有打算生擒活捉任何一个人,受伤倒地的人,都会被冲上来的人补上一刀或者一枪。甚至很多人,因为倒地之后没有办法起身被马匹活活的踩死。
帅旗下的将军,也挥舞手中的马槊,骑着马冲向了敌人。四丈长的马槊,带着3尺多长的槊锋,挑开重盾,拨开箭矢,刺穿敌人的盔甲,划开敌人咽喉,渐渐的在将军四周,就仅剩了他一人一骑。而周围的尸体,成一个圆圈的形状,包围住了他。
尸体有敌人的,也有为他挡住箭矢枪锋的亲军的。
敌人不在迫近,在距离他5丈的地方筑起盾墙,他几次突击,都没能突破盾墙。盾墙后如密林一样刺出的长枪将他逼退。
随即,在盾墙后闪出了一圈弩手,手中的弩对准了马上的将军。
将军的战甲已经破损,左肩的披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挑飞了,在肩头留下一道伤口,血水顺着手臂流下,将身下的黄骠马的马背也染红了一块。
战马喷着响鼻,喘着粗气,不安的跺着蹄子,马身上也有几道枪锋擦出的伤口,血顺着伤口流出,马腿在轻轻颤抖。
人血、马血最终在黄土的地面上汇合,成了小小的一片血的池塘。
将军的表情愤怒、不甘、他仰天怒吼。
这时候,唐风认出了这张脸,这张脸和唐风张的一模一样,而随着将军的怒吼,四面八方的弩箭也同时射了出来。
唐风猛的坐了起来,额头满是汗水。
是的,他做了一场梦,一场他反反复复做了很久的梦,几乎每隔一段时间,这个梦就会重复,每一次都一模一样的结局,每一次他都会这样的惊醒。
对于唐风来说,一段过去了这么久的历史,他却没有办法忘记,或者说他不能忘记。
天已经亮了,唐风看了看床头的手机,已经早上8点30了。每一次做梦,都会在这个时间醒来,他也已经习惯了。
起床、洗漱、用了15分钟时间,唐风在车库选了那辆suv,就开车出门了。
现在隔了一个路口的一个社区商业门口,找了家早餐店。一碗阳春面、一个荷包蛋加上一笼屉的蒸饺,构成了唐风的早饭。
唐风吸溜着面条,打开手机拨通了朋友的电话。
“你起来没?”
“唐风,你有毒吧!这么早叫醒我!”电话对面的声音带着起床气,几乎是用吼来回答他。
“你吃什么早饭?”
“吃你妹的早饭!老子要睡觉!”
“知道了,给你带一笼蒸饺外加一袋豆浆吧。”
“唐风你有毒啊~~~~~”
不等对方吼完,唐风已经挂断了电话,让老板打包了一笼蒸饺和一袋豆浆。
40分钟以后,在城市的东部,一个城中村的民房门前,唐风按响了门铃。唐风的手指没有离开门铃,所以门铃一直在叮铃叮铃的响。当门铃响了有2、3分钟之后,一个睡眼朦胧又怒气冲冲的、满乱发,穿着睡衣的瘦高个男人猛的打开了房门。
“唐风你妹的!这么早,你过来干嘛!你是不是有毒啊!!!”
唐风没有理睬他的怒吼,只是递上手上打包的早餐,“快点去刷牙,趁热吃。”然后自顾自的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