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沈鹤下飞机的时候太阳已经游荡到西边了,正好没有那么晒。她把行李放到酒店,又去了顺路的花店买了浪漫的花束后扫了个共享单车去妈妈在的墓地,墓地离她的地方不算近,骑车要一个小时,但是沈鹤没着急,一是怕太快会把花弄乱,二是想着好久没回来了,看看曾经的风景。
上次回来已经是六年前了,两边的房子都变了好多,沈鹤很努力的分辨着周围的建筑,却发现看着熟悉,其实已经不认识了。等到了墓地,天空是最美的时候,夕阳毫不吝啬的用粉色晕染了整个天边,温柔的不像话,像是天神偶然碰洒了染料,却成为人间的不可多得的美景。
沈鹤走到李明月的碑前,小心的把花放在了上面,又轻轻擦了擦碑上的照片,看着那个即使是黑白照也能看出很温柔的女人,故意尘封在心底的记忆又开始翻腾起来,像是被风吹动的书页。
“妈妈,鸟鸟来看你了,我六年才来见你一次,你不会生气吧,对不起啊妈妈,我看你的次数太少了。”沈鹤哽咽地说。
“你看今天的天空,是粉色的,我小时候最不喜欢粉色,但是我现在觉得好美,这些年我拍了好多天空,有晴天,也有下雨,但是最多的时候还是拍黄昏,哪怕我拍照技术很烂也很漂亮,像你一样。”
“看你这里这么干净,姥姥她们应该经常来打扫吧,这次回来的仓促,也没办法去看他们了,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身体好不好,小时候见他们的次数也少,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认出我。小姨很厉害的,应该把他们照顾得很好,你不用太担心。”
“对了,我终于从我爸身边离开了,我好开心,你会不理解我为什么这么说吗,你不在的时间里,他变了好多,如果是小时候的我一定认不出来现在的他,你看不到也好。我小姨从国外回来了,她把我接到了她生活的城市,以后我就和她一起生活了,你们长得像,我和她在一起会很开心的。”
“我现在没什么朋友,不过你别担心,我内心强大不需要朋友,所以是我不交朋友,不是我不受欢迎哦,成绩也很好,没有耽误我的学习,你放心吧,我以后会有时间就来看你的。”
沈鹤又说了好多琐事,最后从口袋里掏出那个旧手机,看着屏保上的照片,那是沈鹤他们一家三口,在沈鹤九岁生日时拍的。
“妈妈,你的手机我一直都在小心留着,幸好我们都爱拍照,这里面有好多你的照片,你离开的这七年里,每当我想你的时候我就打开相册看你的照片,好消息是,你的照片真的挺多的。”沈鹤温柔的看着李明月的照片,黑白照里的李明月也温柔的看着沈鹤,就像小时候一样。
“坏消息是,我在这2661天里,没有一天没有想你,这些照片我已经来回看过几百遍了。”
“妈妈,我好想你,好想好想。”
说到这,沈鹤终于忍不住了,泪水从她的眼里落了下来。天边只剩最后一丝光亮,眼泪隐藏在暗色里,却滴到了屏幕上李明月的脸上,将那开心的神色也透出一丝悲伤。
......
等沈鹤从墓地回到酒店时已经是深夜了,她收拾完看手机才发现小姨给她发了消息问她的情况什么时候订票之类的,还顺便安慰了一下她,沈鹤看着仔细能看出来是安慰的话,想着她们还挺像,都不会安慰人。汇报了她的情况之后,沈鹤就睡觉了,一夜无梦,睡了七年来最好的一觉。
第二天沈鹤坐上了飞往X市的飞机,到了接机口就看到一个气质美女站在那打电话,一眼就能从人群中看到她,于是沈鹤朝她走去,正好李明星也打完电话,一抬眼就看到了沈鹤,两个人都扬着笑容走向对方。
李明星接过沈鹤手里的行李箱,挽着她的手笑着对她说:“这么多年不见我们鸟鸟个子又高了,比我都高了。这一路上很累吧,我带你去吃好吃的,顺便熟悉一下这的环境。”
沈鹤看着这张存在在记忆里的脸,小姨一直在国外,上一次见还是三年前。虽几年不见,却不见陌生的痕迹,也没有沈鹤想象中的尴尬,原来这就是血缘,是她快要忘了的感觉。
李明星带着沈鹤先回了趟家,沈鹤看着在这个二环内的两室一厅的房子,回过头对正在收拾房间的李明星一脸崇拜,“小姨,你可以啊,这房子租着也不便宜吧,我靠着你算是抱富豪大腿吗。”
李明星听到她这话笑了起来,“我这才哪到哪啊,这地方遍地是富豪,但是我呢,还是能养的起你的,你就安心待在我身边。”
她俩放完行李就出去吃饭了,李明星特意找了家特色做她们家乡菜的饭馆,点菜的时候还朝服务员要了两瓶啤酒,这把沈鹤惊到了,她挑着眉看着李明星,“小姨,你这是...我先说我不会喝酒,而且你开车来的,能...喝酒吗?”
李明星起开一瓶啤酒,边把酒倒在她面前的杯子里边对沈鹤说:“这酒不是给你喝的,是我向你赔罪的,而且我就喝两瓶,在英国的时候我都喝白酒,至于车就叫代驾吧,反正明天是周日,也不着急回家,咱俩好好聊聊。”
“第一呢,我这些年因为学业工作一直都在国外,虽然是你小姨,是你最亲的人,但是在你最需要人陪着的时候我没在你身边,没替你妈妈好好照顾你,我对不起你妈妈,这杯酒我赔我姐。”
说完她就把酒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又倒上了一杯,沈鹤忙摁住她,“我之前确实......”
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明星打断,“你等我说完,第二呢,我让你在沈世谦那和他那小情人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一直都没办法把你接过来,前几年说带你在英国玩结果忙的还是你自己坐飞机回去的,我不会照顾小孩,我对不起你,这杯酒我赔你。”
“第三杯呢,是祝贺你在这边开始新生活,为你接风,小姨在这的生活算稳定,我带你过好日子。”
说完这些,她又仰头一饮而尽,这才停了下来,没有继续倒酒,看着沈鹤微微动容的脸说:“其实这些话我酝酿挺久了,但是我觉得还是要当面说才行,会不会晚了,我其实真挺在意这些事的,现在说出来心里才轻松了点。我说完了,你说吧。”
沈鹤看着李明星,菜还没上,一瓶酒都快喝完了,她还丝毫没有醉的样子,笑了笑,“小姨,我倒是信你在英国喝白酒了,你在国外有好好照顾自己吗?”
“既然你都说这么多了,那我也说点心里话,其实小时候我真的有讨厌过你,明明小时候你经常来看我找我玩,怎么偏偏妈妈不在了之后你也不见了,但在三年前你接我去英国的时候我就已经不想这些了,相反,我已经把你当做我值得信赖依赖的人。所以你也不用对我感到愧疚什么的,我永远把你当家人。”
“而且你就比我大十几岁,没必要把自己包装成大人把我当小孩,我们互相照顾。”
说完这些,沈鹤看李明星脸上浮现感动的表情,仿佛下一秒就要扑到她身边亲她一口,她赶紧又说:“别...别做出这种表情,你是我小姨我也受不了,再说咱俩也不是来煽情的。”
李明新好笑的看着沈鹤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说了句知道了,这时候菜也上全了,两个人开始说说笑笑吃饭。吃完李明星叫了代驾把她们俩人送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