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卢植直言自己老了,因为夏侯懋在他作战失利后,又给过他两次立功机会,可他却没本事抓住。
到最后,还是夏侯懋为了照顾他的颜面,令他训练一支八百人的斥候部队。
皇甫嵩听卢植把夏侯懋夸的天上有地下无,所以跑去皇宫跟灵帝要了兖州战报来。
这不读不要紧,皇甫嵩直接被夏侯懋的打法震惊到了。
出洛阳时只有十万人,路上被卢植带走二万,而且全是洛阳私兵,说他们是一群兵痞都不为过,而且是战斗力相当低下的那种。
就是这样一群乌合之众,而且只带了一个月粮草,竟然每一丈都是大获全胜,而且俘虏降兵共计八十余万,还有一百六十万黄巾流民。
事实上,夏侯懋写战报时,没有把济阴与濮阳的战况写进去,否则非得吓死人不可。
豫州黄巾别的部队他不太清楚,可是黄劭那五万人他是知道的,那绝对是一支善战军队。
而夏侯懋指挥那一战,仅仅阵亡一百来人,皇甫嵩觉得这简直是神仙操作。
于是,皇甫嵩在战报之后,又去找夏侯懋带过的将领喝酒。
经过接触才知道,这些人基本都懂一些兵法,而且训练士兵都有自己的一套理论。
当这些人谈起夏侯懋时,那一个个的都显得眉飞色舞。
几乎所有将军都觉得,跟着夏侯懋打仗过瘾,因为不用直接厮杀,还能好好施展自己的军事才能。
皇甫嵩经过走访,算是看出来了,夏侯懋是难得一见的帅才。
而现在,杨彪在扣押夏侯懋的军需后,还要拉帮结派陷害夏侯懋,说他拥兵自重聚众谋反。
所以皇甫嵩一气之下,去找老友卢植商量,一起去弹劾杨彪这个大贪官。
然而皇甫嵩这次又弄错了,只见卢植笑着摇头道:“老兄弟,你就消停消停吧!
相国大人从不打没把握的丈,这次他把事情闹这么大,肯定是把一切都算死了!
如果你轻易出手,反倒是给了杨彪污蔑相国大人的口食!
所以啊,你只要在面圣时说实话就行,相国大人自有安排!”
皇甫嵩听完后笑道:“你小子,现在一口一个相国大人,弄得好像是你家孙儿似的!”
卢植则是笑道:“我可没那福分!我只是想着,上回曹阿瞒杀了我全家,相国大人从他手中救下了我两个孙儿,今后两个孩子若能追随相国大人就好了!
这个仇,我卢植今生恐怕难以雪恨,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
皇甫嵩道:“未必!老兄弟,据我所知,曹嵩举家去了青州!
而曹嵩过去干的那些事,别人不知道,难道你心里还没数吗?
这一家没一个好东西,咱们……”
皇甫嵩说到这里,将声音压得很低,卢植则是听得频频点头。
另一边,张昭正在想办法向夏侯懋澄清,扣押军需一事与他无关。
而事实上,这个主意就是他出的,目的就是弄垮夏侯懋。
因为他与曹嵩还有联系,后者甚至说明,黄巾之乱的谋划者名单已经被夏侯懋得知,所以六大豪族才会覆灭。
张昭最初听到这个消息,直接吓得半个月不敢出门。
直到后来冷静下来,他才决定去洛阳干掉夏侯懋。
可是经过几个月接触,张昭发现很多事情都不在掌控之中。
首先就是洛阳这帮新豪族,一个个只想着自己的利益,根本不像六大豪族坐镇时那么听话。
所以张昭只能退而求其次,改用利益引诱,以及口头怂恿的方式来办事。
可是,很多事都还没开始,儒道之争突然又空降洛阳城,所以最近张昭也是有些焦头烂额。
最要命的是,黄承彦等人根本不在掌控之中,这帮人基本都有自己的小九九。
所以张昭在发现这点之后,就想着毁掉道家名誉,这才有了道家派人刺杀儒者的事。
而现在,弄垮夏侯懋的计划又出了问题,他没想到夏侯懋会反将一军。
要知道,因为洛阳大曲的销售,他拉拢了不少关系网。
如果说,没有洛阳大曲的销售,他的那些盟友肯定会与他决裂。
所以这件事对于张昭来说很严重,他必须先把自己摘干净,再给夏侯懋一个十分满意的答复。
所以他在何进退兵之后,立即来到丞相府澄清自己。
张昭一见到夏侯懋,立即滔滔不绝的说明杨彪的“恶行”,他甚至扬言已经掌握杨彪的贪腐罪证。
然而夏侯懋却没有好脸色,“你家酒楼掌柜可曾把话带到?”
张昭听夏侯懋说话的语气也知道,他根本没有消气的迹象。
然而平白给四十五万套冬装,他实在是有些不甘心。
极速思索之后,张昭一本正经的保证道:“相国大人放心,下官一定在三日之内办妥此事!”
“嗯!你记住一点,今后别让我不开心!
一但我不开心,我会让你们都不开心!”
夏侯懋的语气虽然缓和下来,可是这话却让张昭后背冷汗直流,他觉得夏侯懋是指黄巾之乱的事。
“下官记住了,下官告退!”
张昭心里虽然很郁闷,可是他真的拿夏侯懋一点办法都没有。
什么刺杀、投毒之类的事,他目前还不敢动手,因为传闻夏侯懋能与炼炁士匹敌,甚至一瞬间干掉了曹操二千五百甲士。
最夸张的是,夏侯懋隔着老远都能闻见灵帝的茶碗中是否有毒。
对这样的人玩刺杀那一套,无异于把脑袋伸过去给他砍。
所以说,对付夏侯懋还得从谋略着手,否则就是飞蛾扑火。
张昭一出丞相府,立马派人召集其他洛阳大曲代理商开会。
何进去了,可是他坚决不出钱买冬装,因为话不是他说的。
他不出钱,袁绍与袁术肯定也不出钱,崔烈穷得叮当响,所以更加不会出钱。
至于边让、张邈之流肯定跟风,所以张昭当场气的半死。
等那群人散了,张昭的脸色立即阴沉下来,随即立即着手写奏章。
既然这帮人不齐心,他张昭就得掀桌子,然后重新弄一个团伙。
他写的是弹劾奏章,目标是杨彪,只要杨彪下狱,他就有许多办法让后者把其他人拉下水。
然而张昭刚出门去皇宫,他家的仆人就去报告王允。
原来,王允一直想要一个九卿之位,可是他琢磨来琢磨去,只有张昭不是灵帝心腹,所以对张昭下手最合适。
王允得知消息后,立马找到杨彪,后者早有准备,所以立马拉拢一帮人弹劾张昭。
双方都是证据确凿,而且之前还是盟友,所以都能抓住对方的小辫子。
然而他们很有默契,都给自己留下了退路,也就是提前找好替罪羊。
张昭前脚刚进德阳殿,杨彪就跟王允出了门。
等灵帝看完弹劾奏章,果然大发雷霆,随即命太监传唤杨彪。
片刻之后,不等张昭坐下喝茶,杨彪与王允就来了。
“杨爱卿,你先看看这份奏章!”
灵帝办事还是老样子,不会一上来就喝骂犯罪嫌疑人,亦如当初有人弹劾夏侯懋也是一样。
杨彪闻言,装模作样的看了奏章,随即笑了笑。
“禀陛下,大司农所言实属子虚乌有!
乐进、张辽、吴懿三军冬装只是延迟发放,而并非克扣!
至于为何延迟,那就得问大司农了!”
杨彪本以为自己这么说,张昭就会紧张的反驳,甚至会结结巴巴的辩解。
可他错了,张昭完全没有反驳的意思。
只见张昭不急不缓的说道:“禀陛下,确有此事!
那日臣听杨家大公子说,乐进等人营房堆满了军用辎重,根本没地方存放,所以才提了这个建议!
可是没想到啊,臣只是说延迟几日,等人家营房腾空即可,没想到杨太尉竟然会延迟一个月!
更奇怪的是,等那些将士染上风寒,城内各大药铺突然开始涨价,而且一涨就是四倍!
唉!
这些人呐,完全忘了什么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之理!”
“诶?杨太尉你如此瞪着老夫,莫非那些药铺是你杨家的?
哎呀呀!怪我多嘴,不说了,不说了!”
杨彪已经气得双眼发红,因为这个主意是张昭出的,延迟一个月也是他亲口说的。
可问题是,张昭死不承认,他杨彪也无法逼他认账。
“禀陛下,此事是臣一时疏忽,臣甘愿受罚!
乐进等人的汤药费,臣会自掏腰包补上,冬装也会一并送去!
臣有罪,而且是贪腐的大罪,臣不该与大司农大人一同哄抬国有作坊的原料价格!
除洛阳大曲酒坊的各项物料供应外,臣与大司农还哄抬了墨料坊、染料坊、宫内布料坊等所有物料价格,甚至压榨了各州供应商的价格!
请陛下赐罪!”
原本张昭还在悠哉悠哉的等着杨彪被下狱,然而后者这一手扬沙子,直接给张昭弄不会了。
他张大嘴巴,半天说不出话。
“传孔阜!”
灵帝的一声怒喝,直接给张昭吓得惊醒过来。
“陛下,老臣冤枉,那些价格不是臣一个人定的啊!
还有大将军何进等人,他们都参与了,这怎么能算哄抬物价呢?”
“传令王恨,拿下所有哄抬物价者!”
张昭懵了,他不知道灵帝为什么发这么大脾气,他觉得灵帝完全没必要这么做。
然而张昭却忘了,灵帝前几年过的什么日子。
为了凑军费,灵帝直接卖官鬻爵,甚至恨不得把皇宫卖了。
后来夏侯懋带来织布机图纸,他的日子这才逐渐好转。
可问题是,皇宫的宫女每天不停的劳作,可挣到的钱依旧不够开支,甚至越赶工挣得越少。
所以灵帝听到有人哄抬原料价格,他直接就炸毛了。
从前六大豪族、外戚都把他当傀儡,甚至连蔡邕等太学文人都不把他当回事。
而现在,六大豪族没了,外戚兵权削弱,可没想到何进还敢作妖。
天下苎麻买卖都被他们南阳官僚集团把控,难怪只有他们在发财,而辛苦劳作的人却要忍饥挨饿。
灵帝一发怒,张昭与杨彪被押入廷尉府,而王恨也领着御林军去捉拿何进等人。
这下廷尉府又热闹了,因为孔阜这货可不是崔烈。
要知道儒道之争时,张昭等人可没少打压他们,甚至还敢搞刺杀。
所以张昭一进牢房,立马被大刑伺候。
“说不说,说不说,说不说……”
张昭被打哭了,“你大爷的,你倒是问啊!
你想知道什么,你不问,我怎么说?”
“娘的!你个老不死的还敢顶嘴,给我继续打!”
原本何进等人还趾高气昂,因为他们知道廷尉府的常规流程。
进去之后,只要有钱,甚至可以叫来青楼女子陪睡,蔡邕就是最好的例子。
然而他们进牢房时,一个个都吓瘫了,因为张昭已经被打得满身血痕。
袁术第一个失去理智,所以他赶紧往外跑,而且一边跑一边喊道:“救命啊……救命啊……呜呜呜……”
孔阜因为被袁术当面羞辱过,所以笑嘻嘻的说道:“此人面目可憎,给他加点料!嘿嘿嘿……”
“庶子,尔敢!”
何进的牛脾气一上来,直接怒喝孔阜。
然而孔阜心知灵帝早有处死这帮人的心思,只是碍于何进弹劾何皇后的事不便下手,所以才一直拖到现在。
“大胆逆贼,你等上回霸占皇宫,并洗劫太仓一事,陛下已经查的一清二楚!
老实交代自身罪过,否则大刑伺候!”
因为孔阜的一句话,他手下的狱卒可卖力了。
不到一个时辰,何进等人全部晕了过去。
然而孔阜并没有得到想要的审讯供词,所以命人每隔一个时辰,就用凉水把他们泼醒。
这边几人刚刚苏醒,又有人被带了进来。
是边让、张邈这对难兄难弟,他们一早得知消息后,立马收拾细软跑路。
然而他们太小瞧王恨了,所以还没跑出洛阳范围,直接就被捉了回来。
这两人此刻看到何进等人的惨状,当场直接吓尿了。
孔阜一看,心说总算找到突破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