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诗啊!妙哉妙哉!”
崔烈第一个赞叹,随即又有更多的人讨论这首《静夜思》。
大殿之上吵吵嚷嚷,灵帝难得没有发怒。
他心说这孩子果然有才华,思乡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是他刘宏做得太过分了。
这样的人才,必须留下为大汉效力,将来还得辅佐他儿子。
就在他想着,如何劝说夏侯懋留下时,张莲派人传来了快报。
说是灵渡寺一众僧侣,全部藏匿在白马寺后山,每日由白马寺小沙弥送饭。
灵帝得知消息后,顿时脸皮直抽搐,他心说难怪天雷劈死了慧灵等人。
“护国灵侯自任职司空以来功勋卓著,单是宣传防疫守则这一条,便是无人能及,万不可轻言辞官!”
灵帝此言一出,夏侯懋心里直接是一万头羊驼奔过。
“陛下,臣冤枉!”
恰在此时,那位马侍郎喊了一声,因为他的脸又肿高了几分。
夏侯懋回头看了一眼,随即拱手道:“是啊,打人不对!”
可灵帝却道:“嗯,既然护国灵侯你已知错,那朕便原谅你了!”
满殿朝臣直接懵了,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强行庇护吗?
“咳嗯!这个……豫州可有军报传来?”
满朝文武心说,这事恐怕是没有结果了,那个马侍郎估计得忍着。
“回陛下,豫州黄巾贼并无新动向!”
回话的是杨彪,他现在是郎中令,算是太尉代理人。
他之所以能上来,完全是何进等人鼎力相助。
灵帝点点头,心说那个民间神算子还真有两下子,黄巾军果然没有席卷其它州郡。
“禀陛下,凉州军主簿贾诩有详细军报呈上!”
夏侯懋很郁闷,因为他被晾着呢。
没人叫他起来,他也就自己爬了起来,随即找了个人缝钻了进去。
可是前面的一个老头却把他往前推,而且还对他咧开大嘴笑了笑。
然而再前面那人,又把他往前推,一连有五人这么做,直到他站在文臣的最前端才停下。
看见这一幕的朝臣,一个个又在捂嘴偷笑,他们似乎很乐意看到夏侯懋出丑。
与此同时,壮年贾诩已经上殿,他的样子看上去十分忐忑,因为他也是第一次上朝。
呈上一大卷竹简后,贾诩便跪在地上等待问话。
灵帝问了一些细节,比如某某战役敌军多少人,当时天气如何,双方士气如何,交战多长时间等等。
从这一点来看,灵帝并非完全不知兵事,甚至对兵法有些研究。
贾诩一开始说话有些磕巴,后来逐渐顺畅,这是外地官员的通病。
最后,灵帝问道:“不知董刺史可曾谈论过豫州黄巾贼?”
这次贾诩犹豫了数息才道:“凉州兵事繁忙,故而刺史大人不曾谈论豫州局势!”
贾诩一直这样,从来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保命是第一要务。
“大将军以为,接下来朝廷该派哪位将军出征?”
何进原本在摸鱼,因为昨夜房事太卖力,所以他一时不知该举荐谁。
袁绍两兄弟的军事才能明显比不上鲍鸿,所以他们去了肯定损兵折将。
可是要推举旁人,他心里又不愿意,万一立功了就会成为劲敌。
灵帝见他答不上来,所以不免有些失望。
而且目前朝廷军粮供应不上,大兵团作战几乎不可能。
就在他皱眉不已时,忽然发现夏侯懋在摸鱼,而且似乎在想吃肉的问题,因为他在流口水。
“司空大人,你可有良策?”
后者连忙擦擦口水,随即拱手道:“没有良策,只有无赖打法!”
呵呵呵……
众人笑了起来,因为他们觉得夏侯懋终究是个孩子。
“何谓……无赖打法?”
灵帝心里知道,夏侯懋根本没解气,所以就想与他说说话缓和关系。
“所谓黄巾军不过是乌合之众,根本没有指挥大兵团作战的统帅!
既然如此,为何不派小股骑兵袭扰?
敌军五十万,并非全部是作战部队,他们中有三成是老弱妇孺,有四成是步兵,还得分一部分人守城!
剩余能作战的骑兵其实很少,而且都是新兵!
倘若在野外游击,朝廷的正规军肯定能吊打他们!”
等夏侯懋说完,所有人的思路都打开了。
随即一个个都说鲍鸿鲁莽,根本不该找黄巾贼玩命。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是五十万流民。
夏侯懋发现这些人即将跑题,于是又道:“打败黄巾贼不是问题,也不是最终目的,那些流民也是饿急眼了才被心怀不轨者古惑!
最重要的是战后如何安置,倘若安置不好,数月后又是一场麻烦!”
听见夏侯懋抛出的问题,满殿臣子都郁闷了,因为这个问题困扰了他们很久。
见众人讨论半天也没个结果,所以灵帝问道:“以司空之见,应当如何安置黄巾?”
“专业的事应该找专业的人来办,那位来自西凉的主簿,应该对安置叛军很有经验,咱们不如听听他的见解如何?”
贾诩本来已经站到人群后方,忽然被夏侯懋点名,他慌忙站了出来。
行礼,再行礼,随后才开始说话。
贾诩滔滔不绝的说了一通,大概情况是分给叛军土地,并且承诺不会秋后算账。
不过最重要的前提是,把杀鸡儆猴那一套玩好,否则还会生乱。
众人听完后笑了笑,都觉得那一套不管用,因为之前朝廷就已经下发过类似的诏令,可是不管用。
众人再次沉思,可夏侯懋却在摇头。
灵帝见状,又一次询问夏侯懋看法。
“敢问陛下,前次分地,流民确实拿到了土地吗?”
这个问题抛出来,有许多人开始惶惶不安,因为很多朝臣搞暗箱操作,把流民的土地弄到了自家名下。
有些人定力不好,当场就慌了,因为他们以为夏侯懋已经掌握了确凿证据。
噗通!
“别杀我……别杀我……我再也不敢了……求陛下饶过微臣吧!呜呜呜……”
第一个跪下的是那位马侍郎,他的脸看上去就像贴了一个馒头。
与此同时,许多朝臣正在两腿发抖,因为他们是一起干的这事。
有人也想下跪,可却被旁边的同伴扶住了。
灵帝在颤抖,他本以为黄巾贼就是没人性,而且是贪得无厌的饿狼。
可是现在看来,根本不是这么回事,都是这帮豪族给逼的。
他此刻又想起了神算子的那些批语,夏侯懋绝对是他的福星。
后者走到马侍郎跟前,随即用温柔的语气道:“别怕,朝廷会派兵保护你的家人,你那些同伙肯定没机会下手!
说出一切,你会得到宽恕,其他人死不死与你何干?”
噗通!噗通!噗通!
夏侯懋的话,就像恶魔的低语,直接让一群朝臣瘫倒在地上。
“一,二,三,四……”
夏侯懋在数数,数息后转身说道:“陛下,既然臣能留下来当官,是否可以处置他们呢?”
“你是司空,当然可以,甚至有权诛三族!”
“谢陛下!”
夏侯懋说完转身道:“自首前十名,无罪释放,官职不变!
前二十名,官降一级,罚奉半年!
前三十名,官降三级,罚俸一年!
前四十名,免职,抄没一半家产!
前五十名,免职,抄没全部家产!
至于五十名之后嘛,那肯定是要杀给天下人看的。
当然,吐出共犯者可以戴罪立功,甚至可以升官!
你们也可以下朝之后再自首,毕竟这种事好说不好听!
嗯……就这样吧,抱有侥幸心理的可以死不承认,说不定真的可以扛过去呢!”
夏侯懋的话,让许多人冷汗直流。
因为按照他的做法,十有八九是扛不过去的。
灵帝忽然发现,那些平时桀骜不驯的朝臣,此刻一个个乖巧的像鹌鹑。
特别是那些来自豪族的公子哥,他们即便只是个末流小吏,之前也对他这个皇帝没有半点敬畏之心。
可是现在,这一个个吓得面无人色,当真是太解气了。
之后众人又讨论了出兵问题,以及今年可能有旱灾的问题,夏侯懋没再发言。
下朝时,夏侯懋原本想找贾诩聊几句,怎料被一群朝臣拉着闲聊。
场面十分热闹,与之前上朝时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画面。
这些人聊的几乎都是土地兼并问题,因为有许多人参与其中,就连崔烈与杨彪等人都有份。
不过吃的最多的还是袁隗,因为下面的官员都以为袁氏能当保护伞。
然而现在,夏侯懋明显不会给面子,他不但不在乎官位,甚至连爵位与封地都不想要。
他太光棍了,连灵帝都没办法,就更别说他袁氏了。
所以一下朝,袁隗就说要请夏侯懋赴宴。
“崔大人,劳烦您派人把马侍郎他们五人的府邸保护起来!
这件事处理不好,我真是寝食难安啊!”
“司空大人放心,崔某一定不负所托!”崔烈心说,我帮你办事,你肯定不好意思拿我开刀。
“嗯,好了!我这人最喜欢赴宴,司徒大人请!”
袁隗笑了笑,可眼神中却有杀意一闪而逝,不过更多的还是惧意!。
袁绍与袁术两人,自从分家之后就很少去袁隗家。
他是嫡长子,而且比那两人年长二三十岁,分家时把那两人欺负惨了。
所以为了爬得更高,袁术与袁绍投奔了何进。
整个洛阳城贵族圈都知道,老牌豪族领头人是袁隗,新豪族领头人是何进,宫内有十常侍。
因为三足鼎立,所以夏侯懋刚进宫没多久,灵帝就让张莲暗示夏侯懋成立一个新的势力。
世人都认为十常侍是灵帝的人,其实只有一半是,至少不是所有人都听话。
后来事情的发展有些失控,灵帝也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现在,袁隗被抓住小辫子,所以他不得不低头。
大部分马车浩浩荡荡的往袁隗府邸走,老牌豪族官员全部跟上,场面那叫一个壮观。
夏侯懋心说,难怪后来董卓要杀袁隗,因为这货实在太能作死了。
人家结党营私都是三五人,多的也就几十人,可袁隗阵营竟然多达大半个朝廷。
别说董卓了,估计刘协掌权后也会杀他。
夏侯懋在马车上沉思,究竟应该如何分解袁隗的势力,以及他那堪比七个国库的财富。
与此同时,灵帝刘宏已经得知夏侯懋要去袁府,随即赶紧让张莲派人暗中保护。
另一边,何进等人正在府上商议,究竟要不要出兵侧应夏侯懋。
袁绍道:“他救了我两回,我带人藏在附近就行了,算是还他一个人情!”
袁术撇嘴道:“说的好像只有你跟他关系好似的,他指点我开通了商路,这个忙我必须帮!”
何进苦笑道:“行了,都去准备准备,说不定打不起来呢!”
杨彪道:“不太可能!以他的脾气,但凡有人触霉头,轻则伤人,重则大开杀戒!”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来到城西,袁府座落在最繁荣的地带。
夏侯懋一看,好家伙,袁隗可真是把脑袋蹩在裤腰带上了。
他家虽然没有皇宫规模大,可是修建得是真漂亮,光是招牌估计都值不少钱。
还有门前的铜狮子,夏侯懋只在东吴见过类似的。
打开中门,里面装饰果然胜过皇宫数倍,夏侯懋感觉这里才是洛阳皇宫。
与这里相比,北宫那边就是个大杂院。
难怪连袁术那种人都嫉妒,估计他是被刺激到了。
前院的喷泉周围,有一群侍女在扑蝴蝶,见到袁隗带着朝臣回来,他们竟然很自觉的过来服侍。
夏侯懋忽然觉得,袁隗就是个皮条客,这特么玩得也太豪放了。
那些在皇宫规规矩矩的朝臣,来到袁府后直接换了一副嘴脸,甚至有人就在喷泉附近行苟且之事。
夏侯懋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而他的表情变化,已经被袁隗尽收眼底。
他心说,这孩子一定见识过大场面,所以才对那些事不屑一顾。
他对女人不感兴趣,剩下的也就是吃与赌了。
他袁府什么都有,这点小事难不倒他袁隗。
他只是打了个手势,随即便有管家去安排。
先给他过几把赌瘾,再借钱给他,有了把柄不怕这孩子不就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