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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场的喝骂声此起彼伏,有些人更是直接爆粗口,赌坊掌柜已经骑虎难下。
就在此时,一道尖锐的声音传了进来。
“呵呵呵......我王氏究竟有没有耍诈,可不是诸位随便能够编排的!
不就是两万金吗,我王氏赌得起!”
这人的声音很像太监,而且行为举止也很像。
他从后院走出来后,来到赌桌前,用阴阳怪气的声音道:“这位夏侯公子,您不介意在下来开钟吧?”
他说话时,大手已经按在骰钟上,而他的笑容已经变得很邪恶。
可是下一息,他的笑容猛的一僵。
砰!
“你开便是,难道我夏侯懋还能怕你不成?”
开!开!开!
现场赌客们呼喝起来,那位王氏娘娘腔直接骑虎难下。
他没办法,只能缓缓打开骰钟。
三个六,大!
现场赌客一阵欢呼,那感觉就像他们自己赢了钱一样。
“哈哈哈......”
娘娘腔在沉默片刻后,忽然发出一阵娇笑。
“夏侯公子好运气,不知您敢不敢再赌一把?”
“时间不多了,陛下召见我!”
“一刻钟还没到!”
“可我不想赌了!”
“十倍!本公子出二十万金,赌你桌面上的二万,敢是不敢?”
王氏娘娘腔的语气充满了挑衅,夏侯懋立即戏精上身,脸上的贪婪之色逐渐绽放。
“好!一局定胜负!”
“嘻嘻嘻......”
听到肯定的回答,王氏娘娘腔直接笑的花枝乱颤,看得众人一阵恶寒。
哒哒哒......哒哒哒......
王氏娘娘腔一顿猛摇,骰钟都变成了残影,夏侯懋感觉自己听不见点数了。
而王氏娘娘腔见他皱眉,心知时机已经成熟,于是猛扣下骰钟。
“大!”
夏侯懋说完,王氏娘娘腔直接笑了。
只见他猛的揭开钟,点数竟然是三个一。
嘻嘻嘻......嘻嘻嘻......
王氏娘娘腔快笑抽过去了,现场众人也是一阵叹息。
然而夏侯懋却突然捏起一粒骰子。
咔!
骰子碎了,顿时水银便露了出来。
现场赌客瞪大了眼睛,而王氏娘娘腔则是像被掐住脖颈的鸭子。
“是你,一定是你在一瞬间换了那颗骰子!”
王氏娘娘腔在急速思索之后,立即开始扣屎盆子。
“是吗?”
夏侯懋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随即问道:“不知那位兄台愿意查看剩下的两粒骰子?”
“我!”
立即有人站了出来,夏侯懋一看,竟然是张邈。
不等夏侯懋打招呼,只见张邈忽然喝道:“别动!你不准再砰剩下的两粒骰子!”
原来,王氏娘娘腔打算趁乱换骰子,被张邈呵斥之后,他的手直接僵在半空。
“嘻嘻嘻......我......”
“退后!”
张邈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了一句,随即周围赌客也呼喝起来。
退后!退后!退后!
啪!
张邈在王氏娘娘腔退后的一瞬间,突然取出一柄匕首拍向骰子。
一瞬间,两粒筛子碎成渣,里面赫然也是水银。
王氏娘娘腔无话可说了,所以他在缓缓后退。
可是,在场赌客根本不给他逃跑的机会,一瞬间就把他围了起来。
夏侯懋忽然道:“时间差不多了,在下拿了钱还要进宫,劳烦王少爷痛快一些!”
此言一出,一众御林军直接把手按在剑柄上。
咕嘟!
王氏娘娘腔有点怕,所以立即示意掌柜带人去拿钱。
“少爷......”
然而王掌柜却为难了,因为赌坊仓库根本没有二十万金。
夏侯懋笑道:“无妨,你们给粮也行,我这人不挑食!
这兑换价格嘛,就按市场价换算!”
众人纷纷点头,都觉得夏侯懋这人好说话。
王氏娘娘腔无奈,所以只好带夏侯懋去王氏仓库般粮食。
二十万金能买三百多万石粮食,足够西凉战场的士兵吃三年,所以御林军统领赶紧派人禀告灵帝。
与此同时,王氏那边直接炸了锅,所以赶紧找高官来摆平这件事。
而王氏能找的人,无非就是袁氏与何氏两家。
何进原本在家吃药,听说夏侯懋又在对他的附庸者出手,顿时又是一口老血喷出来。
袁术和袁绍等人都说,直接派兵过去拿下他,事后再给他罗织罪名。
可是,何进却摇摇头,“你们没听王族长说吗,他身边有御林军!
此时一旦闹到庙堂,那些御史能把咱们活活骂死!”
与此同时,灵帝刘宏听说此时之后,立即派心腹太监赵忠去跟夏侯懋谈判。
要知道,这些粮食是夏侯懋赢来的,后者若是死活不给皇室,刘宏还真不好明目张胆的下手。
同一时间,曹嵩也听说了这件事,于是火速赶往王氏粮仓找夏侯懋。
他心说坏了,本以为夏侯懋接下来会横死街头,谁能想到会出现惊天逆转。
早知如此,昨晚就该把他接回去。
洛阳的各路人马因为这件事忙得脚不沾地,而此刻的夏侯懋却在悠哉悠哉的查点粮食。
等他查得差不多了,太监赵忠也风风火火的赶到现场。
赵忠这人虽然性格阴狠毒辣,可说话却比张让温和得多,而且他也没有炼炁,所以行事相当谨慎。
双方一番沟通,夏侯懋当即就要答应,即便灵帝还没有许诺官职。
可是,曹嵩忽然赶来了,而且带来了他的妻子和儿媳。
他们都是丁氏嫡系,算是丁薇的嫡亲晚辈。
“拜见姑父!”
“拜见姑祖!”
“拜见太姑祖!”
“小......小弟好!”
曹嵩很无耻,带着一家人来拜夏侯懋,就连曹昂与夏侯充都被带来了。
夏侯懋也很无奈,只能逐一将众人扶起来,并且逐一打招呼。
最尴尬的要数夏侯充,因为他晌午还说要宰了这个弟弟,所以之前在派人寻找夏侯懋。
可是现在......
如果被夏侯懋知道这件事,他觉得自己肯定小命不保。
然而此时的夏侯懋,根本顾不上他。
“曹公,不知曹大伯之事是否解决?”
听见这个问题,曹嵩十分诧异,他不明白夏侯懋现在是不是想落井下石。
“禀姑父,孟德这孩子从小骄纵惯了,下次我一定好好教训他!”
很显然,曹嵩认为夏侯懋是想向他施压。
然而夏侯懋却摇摇头,“我的意思是说,倘若曹大伯的事情没有解决,我可以借机向陛下讨要一道特赦令!
荀氏那位妇人没有死,而且是我亲手救活的,相信他们事后不会过分追究!”
曹嵩有点懵,心说这世上真有这种心胸宽广之人吗?
他儿子曹操要杀夏侯懋,可夏侯懋却要救他儿子,这是什么道理?
“姑父,您不怨恨孟德?”
夏侯懋闻言,这才明白曹嵩为什么皱眉不语。
“怨恨倒是没有,不过却有一点失望!
我之前在谯县时,一直想着像我父亲那样,有朝一日追随曹大伯征战沙场!
只是没想到,一见面就闹到了那等地步!
也怪我没把握好分寸,说话口无遮拦,得罪人还不自知!”
听夏侯懋这么一说,曹嵩总算明白了。
说到底,夏侯懋还是个孩子,心中有崇拜偶像是很正常的。
他感慨道:“此事我会与孟德说清楚,相信他此刻也是非常后悔!
不过特赦令就不必了,因为荀氏已经答应从中周旋!”
曹嵩说到这里顿了顿,随即压低声音道:“小姑父啊,你今日立了大功,是否想好讨要封赏?”
夏侯懋闻言摇摇头,曹嵩见状又压低声音道:“你最近的风头有些过盛,我劝你最好是以退为进!
而且陛下这人的性格有些执拗,你越是跟他讨要什么,他越是不想给!”
夏侯懋点点头,心说这倒像一个正常人。
见夏侯懋听明白了,曹嵩也就不再多说。
而此时,赵忠还在等着夏侯懋的答复。
因为曹嵩与夏侯懋在说悄悄话,所以他怀疑曹嵩打算捣鬼。
“大司农好雅兴啊,日头如此之烈,还带着一家老小来拜见长辈!
也不知昨夜夏侯小郎在何处留宿,这一身泥土,可要如何入宫呢?”
曹嵩十分尴尬,因为他昨夜确实做得不地道。
就算夏侯懋毫无利用价值,就算他与曹氏没有亲戚关系,作为小老乡,那也该照顾一二。
可是,他没有。
这事若是传扬出去,估计曹嵩多半会名誉扫地。
“赵公公言重了,在下昨夜住在曹府厢房,只是一大早溜出来赌钱,这才弄得一身污秽而已!”
听见这话,曹嵩顿时松了一口气。
而赵忠则是心中不快,因为他觉得那两人已经达成了某种口头协议。
夏侯懋见他眼中有怨毒之色一闪而逝,于是又道:“大司农刚刚说,可以以您的名义将这批粮食捐给朝廷,不知您是否愿意笑纳啊?”
听见这话,赵忠先是一愣,随即看了一眼曹嵩。
“嘻嘻!夏侯小郎果然聪慧过人!不过此事陛下已经知晓,奴家可不敢邀功!”
“那就下次!下一次一定提前与公公禀报!”
赵忠高兴坏了,因为夏侯懋明显是想巴结他。
而且只要夏侯懋在宫里站稳脚跟,未必没有下次。
现场几人开始拉家常,场面算是相当和谐。
而不远处的王氏几人,则是一脸怨毒的盯着他们。
什么狼狈为奸,什么蛇鼠一窝,什么阉患之后等恶毒之言,被他们在心中骂了一个遍。
这边的粮食运输事宜,由赵忠安排人去办,而夏侯懋则是跟随赵忠进了宫。
等他们走远,夏侯充在人群中骂道:“小杂种,老子不会放过你!”
听见这话,曹嵩猛的转身瞪向夏侯充,后者顿时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你想找死,别拉着老夫!”
夏侯充顿时低下了头,而且有些不知所措。
曹昂想要为他辩解,可却被曹嵩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从此刻开始,曹氏一众人等,总算知道夏侯懋现在的身份比他们尊贵。
同一时间,何进那边已经得知消息,所以一个个都在咒骂曹嵩。
在他们眼里,这肯定是曹嵩在做局,否则单凭夏侯懋不可能拿下王氏。
而堂下却有一人不这么认为,那就是昨晚投靠何进的杨彪。
他现在是肠子都悔青了,早知如此就不该这么早站队。
另一边,夏侯懋又被某宫娥带去洗澡,否则不能见天子。
那位宫娥也是头一回给小孩洗澡,她没想到这么小个孩子,身上的污垢竟然堪比某些干苦力的太监。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给夏侯懋洗干净,随即送去德阳殿见天子。
一路上,那位宫娥都在低声诉说见驾规矩。
例如如何跪拜,如何叩首,如何作揖,以及不可高声喧哗等等。
夏侯懋全都记住了,并且保证不会用错姿势,宫娥闻言这才安心。
紧接着,夏侯懋在殿前小黄门的带领下,缓缓走向天子。
汉宫里的太监依旧那么辛苦,带路时弓着腰,感觉很折磨人的样子。
夏侯懋依旧是老样子,走在哪里都是昂首阔步,看上去气势非凡。
宝座上的灵帝刘宏见状,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惊慌,仿佛洪荒猛兽逼近一般。
“草民,谯县夏侯懋,拜见皇帝陛下,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夏侯懋的姿势算是比较标准,因为他不想授人以柄。
咳嗯!
“平身!”
“谢陛下!”
夏侯懋无比淡定,因为双方见面的场景,他心中早有预料。
特别是刘宏的面相,与他猜测的差不多。
虚弱,疲惫,且带有一丝病态般的潮红,这是长期服用五石散的结果。
四十岁左右的人,也是时候发病了,难怪他只剩三年寿命。
夏侯懋面带微笑看着灵帝,完全没有畏惧之色,倒是灵帝总感觉心里发慌。
后者花了好片刻才彻底镇定下来,随即开口道:“你捐献的粮食,朕已然知晓!
朕提前线的将士们感谢你!
不知……咳咳咳……”
灵帝话说一半,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旁边的太监赶紧抚背,又有宫女来扇风,甚至有太监端上参茶。
折腾了足足半小时,灵帝这才好了一些。
夏侯懋原本想要告诉他,平时可以做一些轻量运动,肯定能缓解病情。
可是想想老槐树的话,他又把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