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坐下来后,那可真是吹起来没完没了。
特别是曹操,说起征讨黄巾贼,用夸夸其谈来形容他都不为过。
夏侯懋确实有点犯困,于是找酒肆掌柜要了客房,随即与众人告辞睡觉。
王恨是个直肠子,而且他担心夏侯懋在睡觉时被偷袭,所以立即起身告辞。
夏侯惇跟了过来,因为他心中感觉亏欠了夏侯懋。
倒是司马徽,这人真的很健谈,而且任何时候说话都是不急不缓。
直到半下午,一群人喝得五迷三道,刘备才拉着关张二人休息。
不是他不想与孙坚、司马徽二人结交,而是曹操根本不给他机会。
巧的是,他们就住在夏侯懋隔壁房,而且他们也习惯挤在一起睡。
司马徽的性格显得很随和,所以他也找了一间房住下。
倒是孙坚,他不太习惯多人挤一起,而且他这人有点小洁癖,或许这是南方人的固有特征。
曹操送走孙坚之后,脸色逐渐阴沉了下来。
他看看晕乎乎的夏侯渊,又伸着脑袋看看夏侯懋的房间。
“大哥,要不要……”
低声说话的是曹洪,同时做了一个抹脖子动作。
他因为一直在生闷气,而且没喝多少酒,所以一直想着报仇。
他把所有账都记在了夏侯懋头上,却忘了一切都是他自己作死。
“弄干净点。”
曹操同意了,曹仁虽然听见,可却没有说什么。
倒是曹休与曹纯,两人同时用吃惊的眼神看向曹操,而且两人的酒已经吓醒一半。
要知道,夏侯惇两兄弟在战场上,可是多次救了他们的命,甚至救过曹操与曹洪的命。
今日他们为了这点小事就要杀夏侯惇两父子,他日难保不会杀他们。
要知道,曹纯、曹休二人在曹氏只不过是旁系身份,从前在曹操眼里连路人都不如。
如果不是天下大乱,曹操需要找心腹武将,他们根本没机会与曹操说话。
曹操一看他们的眼神,就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
等曹洪走远,他笑着说道:“瞎看什么呢,洪弟铺床还是很干净的,要不你们去帮我打扫客房?”
此时的曹纯与曹休,都是单纯的小青年,听曹操这么一说,顿时深感愧疚。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曹操说话时就已经想好如何给自己开脱。
在这乱世之中,杀个不听话的孩子,对于他曹操来说根本不叫事。
再看曹洪,假装去夏侯懋隔壁睡觉,怎料一推门就发现张飞瞪着他。
曹洪吓得不轻,可随后才发现张飞在打呼噜。
他悄悄退了出去,随即去另一头的隔壁房。
然而他一推门,就发现司马徽正在泡脚,看上去也在打瞌睡。
曹洪郁闷得半死,但也只能悄悄退走。
这座后院位置真的很小,曹洪站在院子中央,扫视几圈之后,终于发现可以悄悄杀人的办法。
这两天许昌城天干物燥,而且起了一点西风,如果有人半夜不小心打翻油灯……
念及此处,曹洪直接咧嘴笑了起来。
嘶~
或许是扯动了内伤,曹洪顿时捂着肋骨龇牙咧嘴。
这座酒肆就只有老夫妇两人忙前忙后,所以很多事都忙不过来。
比如现在,天色刚刚擦黑,他们就在收拾厨房。
曹洪趁四下无人,悄悄从对面厢房溜出来,随即穿过院子里的小花圃,接着从怀中取出准备好的改良版油灯。
上面有个小机关,只要灯油烧到一定程度,就会烧断麻线,而麻线的另一头吊着另一个小油灯,到时候会发生侧翻。
小油灯已经被悄悄塞进夏侯懋厢房的窗户,他觉得没人发现自己干这事。
他设置完这个愚蠢的陷阱之后,刚准备离开走廊,就发现掌柜家的老婆子提着木桶从厨房出来。
曹洪郁闷得半死,他是真的没想到会出状况。
他假装若无其事的回去睡觉,可其实在用余光观察老婆子在干嘛。
原来老婆子之前在厨房井边洗衣,现在是来院子里晾衣服。
古代小酒肆没那么多讲究,别说在后院晒衣服,就算晒臭鞋子都没人管。
咔!
曹洪两百斤的大块头,扭断一名老妪的脖颈,简直不要太轻松。
无辜老妪就这么死了,曹洪刚要把尸体拖走,却发现老掌柜也从厨房出来了。
两人四目相对,两息之后老掌柜歇斯底里的喊道:“杀人啦,杀人啦,快来人呐……”
曹洪满脸黑线,他想要阻止老掌柜,可惜已经晚了。
砰!
第一个冲出来的是关羽,他甚至连衣带都没系。
“大人,大人呐,求您为小老儿做主啊!
就是他,他竟然杀了我家老婆子,呜呜呜……”
老掌柜还在哀嚎,关羽大声喝道:“贼子,因何屠杀无辜?”
吱呀!吱呀!
院子里闹哄哄的,周围的厢房接二连三被打开,最后连夏侯懋都出来了。
最后一个出来的是司马徽,他看到小花圃上躺着的老妪,顿时眼神就变了。
可不等他说话,老掌柜就已经冲了过去。
“岳父大人呐,如花被那个狗贼杀了,求您一定要为小婿做主呀!”
曹操原本还在想歪招,准备给曹洪开脱。
此刻听见老掌柜的话,他整个人顿时就不好了。
谁能想到,他们竟然是一家人,可他们白天双方见面就只是咧嘴笑了笑。
司马徽虽然隐退多年,可是他的人脉依旧遍布朝野。
如果他要是不依不饶,别说他爹是大司农,就算是皇帝也得脱层皮。
曹操很慌张,他现在想要逃走,最好是逃到没有大汉官员的地方。
司马徽没说话,他默默的向老妪走去,曹洪下意识的后退。
司马徽仔细检查了一番,最后将老妪的脖颈正骨。
然而老妪依旧没有呼吸,司马徽只能流下两行清泪。
呜呜呜……
老掌柜还在嚎啕大哭,司马徽皱眉道:“你这蠢物,还不去报官!”
曹洪闻言更慌了,所以赶紧拦在老掌柜面前。
张飞最受不了这种事,所以第一个冲过去。
砰!
还是一招,二百斤的曹洪直接飞了出去。
老掌柜含泪拱了拱手,随即快速往外冲去。
曹操拖着像是灌了铅的双腿,来到司马徽面前,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他知道,以司马徽的才智,不用查问都知道是他曹操在捣鬼,更知道目标其实是夏侯懋。
“那个并州孩子需要磨练,你曹孟德更加需要磨练!
连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你的功业将十分有限!”
“是,晚辈知道错了,求您老给晚辈一次机会,晚辈……保证今后一定痛改前非!”
啪嗒!
恰在此时,王恨把窗户上的劣质油灯机关拆了。
夏侯懋叹了口气,随即朝司马徽这边走来。
他蹲了下来,随即屈指给没有呼吸的老妪把脉。
果然,老妪还有无比微弱的心跳,而且身体瞳孔并没有完全扩散。
“水镜先生,可否让我试试?”
“能救?”
“两成概率能活,而且……算了,先试试吧,反正你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懋儿,你……能行吗?”
司马徽还没说话,夏侯惇倒是先担心起儿子了,因为很多事说不清。
万一曹操反咬一口,说是夏侯懋治死了人,他夏侯惇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等夏侯懋回答,司马徽道:“夏侯将军放心,此事我答应了,无论成不成都不怪令公子!”
夏侯懋闻言不再耽搁,立即开始做心肺复苏。
按压胸口、吹气,一顿操作猛如虎,夏侯懋累的够呛,周围人等看得瞠目结舌。
咳咳咳……
就在被打晕的曹洪醒来时,老妪也醒了过来。
原本心里无比忐忑的夏侯惇,此刻总算松了一口气,随即一把将夏侯懋抱了起来。
他觉得,夏侯懋肯定沾染上了尸体上的阴气,所以要用自己的阳气给他暖一暖。
“多谢夏侯公子,两次救命之恩,我司马徽一定设法报答你!”
此刻最懵圈的要数曹洪,因为他当时确定老妪已经死了。
哗!哗!哗!
不等曹操说点什么,外面突然响起整齐的脚步声。
曹操郁闷得半死,因为他必须找个人出来顶罪。
衙差很快进了后院,然而领头者却让夏侯懋哭笑不得。
荀阳,前世是他的得力助手,没想到他在许昌当官,好像是个县尉。
然而下一息,现场众人全都张大了嘴巴。
“母亲……母亲……孩儿来迟了!呜呜呜……”
“阳儿……”
荀阳哭着哭着,老妪突然开口说话了,顿时给荀阳吓得一蹦三尺高。
司马徽道:“你母亲没死,别一惊一乍的!”
“阿公,您怎么来了?是您就活了母亲吗?”
“不是我,是那位夏侯小公子,快去磕头道谢!”
“荀阳谢恩公舅母之恩!”
话说这时候的荀阳,当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小鲜肉,更是个地道的乖宝宝。
“荀公子快快请起!”
不远处的曹操心说完了,自己要不要这么倒霉啊?
一个司马徽就已经把他压制得死死的,现在又来个颖川荀氏之人,这次他根本没法开脱。
本着输人不输名声的原则,曹操上前道:“荀大人,犯人是我曹孟德,我愿一力承担罪责!”
他一开口,老掌柜立即指着曹洪道:“不是他,我看见是那个人杀你母亲!”
曹洪此刻也知道捅了马蜂窝,于是沉声道:“的确是我,与我大哥无关,我跟你回去坐牢!”
荀阳从来不是个脓包,所以立即问道:“你为何要杀我母亲?”
张飞有些不耐烦文人的办案方式,于是大咧咧的说道:“有什么可问的,不就是心眼小,觉得夏侯小娃抢了他的风头,就让那个……”
“三弟,没有证据的事,不可胡言乱语!”
不等张飞说完,刘备及时制止了他,原来他还想着巴结曹操。
然而荀阳心里已经有数,于是下令道:“来人,将此二人押入大牢,听候审问!”
此言一出,曹操郁闷了,就连夏侯惇也想求情。
可是想想曹操要杀夏侯懋,他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谁家儿子不是儿子,凭什么因为一点小事就要谋害他夏侯惇的儿子?
这几年,他夏侯氏两兄弟为曹操鞍前马后,弄得跟奴仆一样,也没见曹氏给过什么恩惠。
“混账,你敢动我大哥试试!”
然而令曹操崩溃的是,曹洪这个傻缺,到现在还看不清形势。
他认为即便这里不是京城,曹氏依旧可以肆无忌惮。
“小三才阵,拿人!反抗者,格杀勿论!”
锵锵锵……
原来荀阳这个时候,就已经学会了许多兵法与兵阵。
“曹洪住手!”
曹操再也忍不了了,因为把事情闹大,就算是曹嵩来了也无济于事。
要知道,京城可是有着数百个豪族,等着曹氏垮台。
曹洪不说话了,随即两人被带走。
临走时,曹操扭头对夏侯惇道:“元让,是我心胸狭隘,我对不起你!”
夏侯惇依旧没说话,因为他不知道说什么。
此后众人心情沉重,随即各自回屋,不过谁也睡不着。
刘关张三兄弟在声讨曹操与曹洪,司马徽在开药方给他女儿疗伤,曹仁等人在商量着回洛阳。
只有夏侯懋所在的厢房,一直显得很安静。
最后还是夏侯懋先开口。
“父亲,有件事我忘了说!”
“懋儿你说便是!”
“我纳妾了!”
“啊?”
夏侯惇、夏侯渊同时惊呼,他们感觉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咳嗯!胡氏与丁氏都想要织布机,我这也是没办法,所以才纳了这两家的嫡女,否则守不住换来的良田。”
听见这话,夏侯惇二人更加吃惊了。
要知道,通常大户人家的嫡女,是不会给人当妾的。
见夏侯惇二人惊讶的说不出话,夏侯懋干脆将前因后果仔细说了一遍。
那二人已经惊讶的说不出话,因为夏侯懋摇身一变,成了那两家的长辈。
最神奇的是,谯县两座宫殿般的豪宅,现在在夏侯懋的名下。
从前夏侯惇最大的想法,就是弄一套像胡氏那样的豪宅。
两人花了好长时间才冷静下来,随后又问了良田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