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啊!比如城南的染布坊、车马行、铁匠铺等等,随便懋少爷怎么选!”
“我听说你们丁氏在城北有铜矿啊,官府已经交给丁氏来开采,每年只需上交些许税贡即可!”
咳咳咳......
丁福郁闷得不行,心说这孩子真特么是成了精。
刚刚还说不了解丁氏,现在又点出核心支柱产业。
“懋少爷,不是在下打击您,这铜矿您可没本事吃下去!
我就问您一句话,你夏侯氏在沛国有人当高官吗?
没有的话,这中间的弯弯绕,您可真是玩不转!”
夏侯懋闻言点点头,心说这种事自古以来都是如此,这回丁福说的是实话。
“那......就给一千顷良田,外加城北那片水洼和周围的荒山,再给三间染布坊、三间铁匠铺、三间车马行!”
丁福闻言眨了眨眼睛,因为这是丁氏的预期价格,他怎么也没想到,突然就这么谈成了,多少有些不真实。
而且他很不明白,夏侯懋要那片水洼干什么。
要知道,那片水洼养不了鱼,而且坐落在一片荒山之间。
究竟要来何用呢?
开采硫磺吗?
那玩意儿根本卖不出去,只有少数药铺能用到一点。
“请恕老夫愚钝,不知懋少爷要那片水洼究竟何用?”
“当然是灌溉荒山,难不成用来喝吗?”
夏侯懋几乎是脱口而出,因为他早知道丁福会问。
“灌溉荒山?”
丁福突然觉得,夏侯懋是个傻孩子,因为那片水洼算是半死水,所以根本没法灌溉山地。
“那......既然如此,您何时有空交付织布机?”
“这种事,当然要选个良辰吉日,而且要找来城内司证!”
丁福闻言眨巴了一下眼睛,随后再次皱眉沉思起来,因为他总感觉夏侯懋在给他下套。
可是为了丁氏族长交代的任务,他又不方便对夏侯懋刨根问底。
临走时,这货想了又想,随即说道:“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一个时辰后签下交换契约如何?”
“既然丁管家担心夜长梦多,那就照你说的办吧,记得司证一定要到场!”
丁福走了,之后马不停蹄的通知丁冲,于是丁氏的人立马行动起来。
胡氏在丁氏也有眼线,所以胡万得知消息后,直接在家气得摔杯子。
“岂有此理,庶子竟敢如此欺辱我胡氏!
来人,来人!
老夫今日倒要看看,这个小兔崽子如何与谯县父老乡亲交代!”
这边胡万的大发雷霆,很快传出胡氏宅院,随后曹氏的人也知道了。
之后大街小巷都在传,夏侯懋一货卖两家,胡氏马上就要打上门去。
所以一个时辰不到,夏侯布庄附近很快聚集了不少人来看热闹。
夏侯廉与老族长急得团团转,可夏侯懋却跟没事人似的,一直不停的在后堂吃喝。
最后还是老族长不愿坐以待毙,所以悄悄溜回夏侯街叫人。
他觉得,几十年前的械斗,今日很可能再次发生。
无论夏侯懋做的事有多过分,那都是为了夏侯氏族人的生计着想,所以夏侯氏族人必须来给他撑腰。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丁氏与胡氏的人几乎是同时到场,这条街道很快被围得水泄不通。
“夏侯懋,你个小崽子给老子死出来!”
胡万四十好几的人了,在这个时代算是老人家,可是脾气却出奇的大。
当!
然而回答他的,是布庄后堂飞出来的一杆长枪。
长枪扎在胡万脚下,差一点就把他变成太监。
“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胡万你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不等惊魂未定的胡万发怒,布庄内传出了夏侯懋的声音。
随即,现场一片哗然,谁也不知夏侯懋究竟哪来的底气。
紧接着,夏侯懋缓缓从布庄后堂走了出来,他的样子看上去气势十足。
“你......你......”
胡万已经气得浑身颤抖,因为夏侯懋明显没把他放在眼里。
“你什么你?你大声告诉乡亲们,你胡万该称我夏侯懋什么?”
“我呸!你就是个小兔崽子,还想让老夫喊你二少爷吗?”
夏侯懋闻言无奈的摇摇头,随后从怀中取出昨晚的临时契约。
“各位父老乡亲请看清楚,这是我夏侯懋昨夜与胡万签下的婚约书。
我要纳胡氏姑奶奶胡颖为妾,所以胡万得喊我什么?”
“姑父!”
现场的围观者也是单纯,立即异口同声的答了一句。
夏侯懋接着说道:“所以,我说他没大没小,是否有问题?”
“没问题!”
现场围观者倒是答得快,顿时给胡万气得七窍生烟。
“大侄子,你听见了吗,你还不快退下?”
“你......你......”
胡万再次气得浑身颤抖,可他又不知该如何反驳。
“唉!胡族长这又是何必呢?
忤逆长辈可是大不孝,你如此对待你家姑父,万一你家哪位子弟要当官,将来可是会被人诟病的!”
说话的是丁冲,他刚刚还在想,要如何打击胡万。
没想到,夏侯懋一上来就把胡万这个老对头压制得死死的。
解气,太特么解气了!
而正在生气的胡万闻言,顿时就萎靡了下去。
因为丁冲说的是事实,一旦他这个不孝罪名被坐实,将来胡氏子弟可就别想再当官了。
要知道,汉朝崇尚孝道,不孝者就算文采再好,也绝对进不了官场。
夏侯懋见胡万哭丧着脸要走,于是又道:“丁族长言过了,我家胡万还年轻,所以行为有所不妥之处,我会原谅他!”
呵呵呵......
现场众人闻言哄笑不止,毕竟夏侯懋的年纪还没胡万的零头大,理论上能当他的爷爷。
“胡万,我今日要与丁族长做一笔交易,难道你不留下来侍奉吗?”
刚刚转身要走的胡万闻言,顿时气得眼珠子都在充血。
可是,他却没敢走,因为他就这么走掉的话,夏侯懋肯定说他不孝。
这个罪名他背不起,所以他只能转身回来,只不过他的面容已经变得扭曲。
夏侯懋见状笑了笑,随即示意夏侯氏族人搬来一张桌子,以及笔墨纸砚。
“诸位,刚刚丁氏管家丁福找到我,说是要以十倍价格购买我家的织布机!”
“于是我就问,你家有十个嫡女吗,这就要拆我那大侄子胡万的台?”
......
夏侯懋说话时声情并茂,他将自身演技发挥到了极致,听得周围观众聚精会神。
片刻之后,有人道:“夏侯二郎做的对呀,毕竟纳人家十个嫡女,着实有些不合适!”
听见这话,夏侯懋下意识扫了那人一眼。
原来是夏侯廉家隔壁的王老大,他们这是来帮场子了。
接着王老二也道:“是的是的,丁氏嫡女尊贵,合计三千倾良田绰绰有余!”
这两人一唱一和,随后围观者们也都议论起来。
丁冲听得满脸黑线,他本以为这场交易确实谈好了,可没想到还是出了意外。
如果说,他家的是个嫡女不值这个价,那么就是自砸招牌。
可如果就这么答应,那么他丁氏今后的收入肯定缩水大半。
就在丁冲左右为难时,丁福忽然上前道:“懋少爷,咱俩先前可是谈好了,您这是要食言吗?”
“不!我夏侯懋从不食言,刚刚那番话,就是让父老乡亲们见证见证,以免有人今后质疑这场交易!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么便开始吧!”
丁冲的脸色稍稍缓和,随即挤出笑脸看向曹氏的人。
做司证,通常都是找大家族的读书人,比如那位曹林。
据说他曾是服侍曹腾的书童,所以他现在在曹氏的地位相当高,就连曹操都要礼让三分。
这人提笔一顿写,很快交易契约写完,而且是一式两份。
夏侯懋拿起来看了看,心说古代人写契约就是草率,其中的细节至少缺了几十条。
如果拿去二十一世纪打官司,估计会被律师钻空子钻死。
随即双方签字画押,夏侯懋依旧显得气定神闲。
随后丁冲取出地契与房契,夏侯懋命人抬出织布机,一切都显得很正常。
夏侯懋甚至笑着冲丁氏的人挥手告别,丁冲心中越来越狐疑。
他看看夏侯懋,又看看那些织布机,随即转身问道:“这种新式织布机,究竟是如何操控的,为何看上去如此怪异呢?”
“诶?丁族长你这话问得就不对了,我夏侯懋只说卖给你织布机,可没说负责教你使用啊!”
“你......你这不是耍赖吗?”
围观者们再次议论起来,因为夏侯懋的确有耍赖嫌疑。
哈哈哈......
人群中的胡万突然笑了起来,他心说原来夏侯懋没有背叛他。
“丁族长,说话可要讲道理!
你兑换给我的染布坊,也没有教我如何染布;铁匠铺没有教我打铁技巧;马车行更没有教我如何制作车轮!
我拿到那些商铺之后,一切都要靠我自己来摸索!
所以织布机也是一样,也得你自己来摸索!
顺便提醒一句,织布机内部零件十分小巧脆弱,你若用蛮力拆开,恐怕再也难以复原!”
“你......你......”
这回轮到丁冲气得浑身颤抖,可是貌似夏侯懋的理论十分合理。
人群中的王老大又道:“是啊,不知道如何调料染布,那些水槽、水桶就成了摆设,要了又有何用呢?”
王老二捧哏道:“还有马车行,并非所有木匠都能打造耐磨车轮,这确实是一件麻烦事!”
人们再次议论纷纷,舆论很快倒向夏侯懋这边。
丁冲已经气得没脾气,就连作为司证的曹林也没法挑理。
夏侯懋接着说道:“世人都想要下金蛋的鸭子,可是更想要学会如何饲养!
鸭子一份钱,饲养技术更是价值百倍千倍!
你们都是世家大族的当家人,谁都想在我这个小屁孩面前空手套白狼!
可以,但你们总得给我口汤喝吧?”
“我夏侯氏虽然人丁不算兴旺,但也有近万人口要养活!
每到灾年,我夏侯氏都有人被活活饿死!
诸位说说看,难道我夏侯懋如此做派有错吗?”
“没错!”
“下蛋是下蛋,养鸭是养鸭!”
“那些产业根本比不上织布机!”
“这不会是强买强卖吧,真是太过分了!”
“这就是欺负人!”
......
现场的舆论已经变成一边倒,这回连胡万都感觉脸红,因为那点田地与产业确实比不上十台织布机。
丁冲此刻骑虎难下,沉默良久之后,他还是决定谈判。
“算我丁某人思虑不周,不知懋少爷要如何才肯教授织布机打造之法!”
“好说,这种祖传手艺一人八百万万钱,包教包会!
你们学会之后,也能像我一样,每台织布机售卖六万万钱!”
哗......
街面上再次炸锅,有人说夏侯懋狮子大开口,有人说丁冲在挖人家传承。
现场吵吵嚷嚷好不热闹,夏侯懋是一点也不着急。
因为他就是想告诉众人,不是什么人跑来恐吓一番,就能从他这里得到织布机。
更不是什么人摆出阵仗,就能得到织布机打造之法。
倒是老族长,生怕丁氏的人突然暴起伤人,所以派人把夏侯懋护在中间。
片刻之后,丁冲被现场的吵闹声弄得头昏脑涨,所以走到夏侯懋面前拱了拱手。
“懋少爷,条件好说,只要你让我的人学会操控织布机织布就行!”
“你愿意教授染布配方,还有那些......”
夏侯懋的话没说完,丁冲赶紧点头道:“教,全部都教!”
夏侯懋点点头,并且说道:“你若敬我一尺,我便敬你一丈!
生意做得好,下次我再有什么新奇买卖,肯定带你一起玩!”
丁冲一听,心说这小子肯定还有别的买卖,否则不可能说这话。
可是要如何把他的秘密弄到手呢?
有些人就是这样,做事情从来不想着以诚待人,光想着杀鸡取卵。
“懋少爷这话我爱听,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听说懋少爷最近在纳妾,不如这样吧,我丁氏也有不少待嫁闺女,你可以随意挑选!”
丁冲想着,无论你选谁,我安排几个眼线当丫头没问题吧。
然而夏侯懋一听,立即起身道:“好啊,这是大好事,不过有个先来后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