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时,她给了夏侯懋一块玉佩,说是将来需要帮忙,可以凭借那块玉佩去幽州城找她。
原来她是幽州人,难怪满嘴都是京腔。
生活归于平静的夏侯懋,感觉轻松了很多。
这天丁氏又来说,让他搬回去住,可夏侯懋却以老宅草盛尘厚为由,说动夏侯廉让他住在老宅。
“也是!那这么着,你吃喝洗澡都在这边,平时就在那边住,有空多扫扫家里灰尘!
特别是堂屋和院子,一定要打扫干净,否则时间长了招脏东西!”
话说,古代确实有这类说法,没人住的老宅容易招来阿飘。
丁氏没办法,只能叮嘱夏侯懋一些注意事项。
二月很快来临,全城百姓都开始忙农活。
而此时县衙那边终于爆出一个惊天消息,县令郭瑄失踪了。
所以现在的谯县,算是处于无主状态,于是很多人就开始打主意。
然而沛国文人前前后后忙了一个多月,京城洛阳那边忽然传来消息,说是可以捐官。
就是谁拿的钱多,谁就可以当这个县令。
许多文人都很失望,甚至私下里搞聚会抨击灵帝的策略。
据说江夏郡那边出了一个狠人,因为不满灵帝的捐官制度,直接把南阳太守给杀了。
这件事闹得天下震动,之后也不知是如何处理的。
夏侯懋因为帮夏侯廉家种地,所以整天忙忙碌碌,也就没怎么关心天下八卦新闻。
时间很快到了四月,一直当宝宝的小老虎,竟然可以在田间地头捉田鼠了。
夏侯懋随口给他起了个名字叫旺财,不久后街坊邻居都知道夏侯懋拥有这么个宠物。
某日,夏侯懋带着旺财从城外归来,却被一名谯县纨绔拦住了。
夏侯懋苦笑不已,他是真的没想到,在这种偏僻小县城,也有这种没脑子的人。
“小孩儿,你这老虎多少钱?”
“八万万钱!”
夏侯懋几乎是脱口而出,因为他觉得谯县这种地方,不可能有这种级别的土豪。
果然,纨绔少年闻言,脸色直接变得像死了爹娘。
少年身边的一名家丁喝道:“小崽子,好好说话,一只畜生哪能值八万钱!”
纨绔少年一听,心说是啊,一定是那个小孩说话不清楚,所以才多说了一个“万”字。
“不是八万,是八万万!
没钱就别学人家拦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没家教呢!”
纨绔少年惊呆了,他是真的没想到,夏侯懋说话竟然如此刻薄。
要知道,现在是他这边强势,难道他不害怕吗?
城门处闹出的动静,很快引来许多人围观。
“那不是丁家少爷吗?”
“是呀,听说他们家拿下了县令之位,今后他们怕是要一家独大了!”
“本来就是他们一家独大,也不想想胡氏与夏侯氏究竟是如何没落的!
而曹氏与他们一直在联姻,根本没有与他们竞争的意思!”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声,夏侯懋算是知道了,纨绔少年究竟为什么敢出门招摇。
然而后者还没想出喝骂夏侯懋的话,倒是他的家丁,直接走到了夏侯懋面前。
砰!
他一脚踹向旺财,然而旺财的速度却比他快,闪避的同时还能挠一下他的小腿。
啊......啊......
那名家丁腿上吃痛,顿时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
围观人群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因为他们已经意识到,旺财毕竟是老虎。
而那名纨绔已经吓得不轻,转身就要带人离开。
倒地的家丁见状,立即喊道:“小崽子,你敢纵虎伤人,丁老爷是不会放过你的!”
听见这话,纨绔少年终于回过神来,随即又带人走了回来。
“给本少爷拿下!”
啪!啪!
两名家丁刚朝夏侯懋伸手,就被后者手中的竹棍击中,顿时疼得嗷嗷直叫。
地上那位见状,没好气的骂道:“你们两个废物,都不知道拿棍子吗?”
然而两名被打了手背的家丁闻言,异口同声的回骂道:“刘二,你个黄巾贼还敢大言不惭,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去举报你!”
此言一出,现场一片寂静,而那位名叫刘二的家丁已经吓得面无人色。
夏侯懋大声道:“原来丁少爷勾结黄巾贼,难怪你父有钱捐官,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你胡说,我家的钱都是做买卖挣来的!”
“是啊,做黄巾贼的买卖,自然是来钱快!”
“你血口喷人,我家从来没有勾结黄巾贼!”
“是吗?这位仁兄名叫刘二,他应该还有两个兄弟,一个叫刘大胖,一个是地痞刘三!
去年黄巾贼攻城,这两人负责内应,之后更是放黄巾贼进城哄抢一通!
再之后,那两人就失踪了!”
夏侯懋话音刚落,两名被打了手背的家丁立即反驳道:“不对!进城哄抢是之后发生的事,刘大胖和刘三之前就失踪了!”
“哦~”
夏侯懋摆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心说这两个捧哏的老兄真给面子。
“丁少爷,勾结黄巾贼可是抄家灭族的死罪,你还有何话说?”
“不是这样的,我不知道他是黄巾贼!
我......我我......”
“行了,你们家养黄巾贼是你们家的事,我又不是官府的人,没空管你们抢了谁家的财宝!”
夏侯懋说着,直接绕过纨绔丁少爷,大摇大摆的进了城。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更何况夏侯懋的最后一句话,并非只是揣测,因为那些马蹄金还在他的铜葫芦里。
果不其然,城门口的围观者中,立即有人往胡氏老宅那边跑。
丁少爷吓坏了,所以赶紧往回跑,因为这件事他已经解决不了。
而那位被指认是刘二的家丁,因为心里太害怕,所以直接出了城。
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是不是黄巾贼,但是这个刘二吹嘘黄巾军有多讲义气这件事,是的的确确发生过的。
因为城门口发生的冲突,谯县快速变得人心惶惶。
而有些人,此刻正愁没法把丁氏打下去。
就在夏侯懋回夏侯街不久,立马有胡氏的私兵出城去追刘二。
另一方面,丁氏那位新任县令丁冲,已经在恶狠狠的训斥傻儿子丁仪。
随即,丁仪将自己知道的事都说了出来,并且说丁氏族内还有不少像刘二那样的人。
丁冲吓坏了,所以赶紧带着傻儿子回家指认黄巾疑犯。
这些事需要时间,而胡氏已经联络城内各中小世家,打算来个坐实罪名。
他们为什么这么积极?
主要还是因为去年被郭瑄演的那出戏害惨了,积攒数百年的财富被洗劫一空,搁谁身上都咽不下这口气。
更何况,也是因为这件事,胡氏捐官才输给了丁氏。
事实上,两家这百年来也有联姻,可在家族兴旺这件事上,两家又是竞争对手。
夏侯氏在谯县是真正的没落家族,原本没机会参加上品门第聚会。
然而这次却是个例外,因为胡氏需要夏侯懋出来作证。
为了这件事,胡氏专门派出了大管家胡海,这人可是有名的谈判专家。
胡海一来到夏侯街,首先找到了那位老族长。
一番声情并茂的言语之后,老族长带着胡海又来到了夏侯廉家。
后者是个十足的老实人,所以又带着那两人来到夏侯氏老宅。
理论上,夏侯懋这一脉才是夏侯氏嫡系,所以即便历史上的夏侯渊军功累累,后来曹魏大将军也是夏侯惇来当。
三人进门,夏侯懋一瞬间就猜到怎么一回事,因为胡海的袖口上绣着“胡”字。
听完老族长与胡海的叙述,夏侯懋大致能猜到胡氏的决心。
然而夏侯懋却摇头道:“胡管家见谅,我夏侯氏一向缺衣少食,而且一直人微言轻,即便出来作证,也是分量不足!
更何况,事后一定会得罪丁氏!
而丁氏嫁过来的妇人,事后肯定对我夏侯氏男丁心生怨恨,到时候肯定闹得家宅不宁!
故而此举不明智,而且也不划算,着实有些不划算!”
起初老族长与夏侯廉还没明白,夏侯懋好好的为什么说缺衣少食的事。
可是听着听着,他们逐渐明白过来,夏侯懋这是想敲竹杠了。
两人暗道,嫡系果然是嫡系,何时何地都能想到利益。
就算自己想当老好人,但是夏侯氏族人却要吃喝生存。
念及此处,两人都不说话了,而且两人觉得就算说了也拗不过夏侯懋。
胡海闻言看看夏侯懋,又看看老族长与夏侯廉。
老族长苦笑道:“老朽只是暂代族长之职,这孩子才是嫡系子弟。
您看,这祖宅只有懋儿才能住,旁人是没资格住的!”
而夏侯廉则是说道:“我也一样,我与兄长夏侯惇九年前就分家了!”
胡海叹了口气,随后挤出一个和善的笑脸道:“那么二公子以为,如何才划算呢?”
“呵呵呵......”
夏侯懋一听就笑了,随即贱兮兮的说道:“我也不贪心,听说城西那六百亩山地是胡氏产业!
您看,反正也种不了粮食,就送给我夏侯氏当结盟礼物如何?”
“结盟?礼物?”
“要不算作生辰贺礼也行,毕竟我的生辰快到了,得庆贺庆贺才行啊!”
胡海文言脸皮直抽搐,他心说这特么是借口或噱头的问题吗?
问题是六百亩地,他一个管家根本做不了主啊!
“能否换个条件?”
“能,当然能!”
夏侯懋闻言几乎是脱口而出,随即摆出更加贱兮兮的笑容。
“贵府在城东有良田七千倾......”
夏侯懋的话还没说完,胡管家立即打断道:“二公子,那边是胡氏头号产业,换做是您,您肯拿出来吗?”
“无妨,那就给间酒楼,到时候正好摆酒席!”
然而这次胡海连说话的意思都没有,他直接摇头。
“不行这么着,你们胡氏那四间布庄生意又不好,干脆送给我得了。”
“布庄?”
胡海闻言立即皱眉沉思起来,随即道:“一间!倘若是一间布庄,在下倒是可以做主!”
胡海心说,那几间布庄都快关门了,这几天正在清点账目,送给他也就是送几间空铺子而已。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大街上的空铺子,当真是不值钱。
“太少了,这事传出去,我估计丁氏的人都会骂娘!
他们肯定会说,诺大个丁氏,就只值一间快关门的布庄,这不是寒颤人吗?”
胡海文言,顿时脸皮直抽搐,心说这孩子可真是个妖孽。
“两间!再多我可做不了主了!”
“成交!现在就写凭据,等我收了两间布庄,肯定会做好这个证人!”
胡海闻言哭笑不得,心说等这孩子长大,夏侯氏必当兴旺。
一小时后,一行四人来到胡氏大院,而这边已经来了不少城内世家的领头人物。
那些人一个个穿着锦衣华服,只有夏侯氏三人的衣着连下人都不如。
可即便如此,夏侯懋依旧昂首阔步往前走,老族长与夏侯廉只能有样学样。
看见人到齐,胡氏老族长胡悦立即开口叙说丁氏豢养黄巾贼刘二的事。
基本情况,就是街面上发生的事,以及去年大战之后,一伙黄巾贼来胡氏抢钱的事。
这些都不是秘密,所以众人都是安静的听着。
而现在,胡氏要拉拢谯县所有氏族,以抗击黄巾贼之名,将整个丁氏彻底铲除。
胡氏没有官方文书,但他们有人脉,而且舆论已经站在他们这边。
所以说,现在只要在场的世家不反对,那么这件事就算成了,因为城卫军那边也有他们的人。
就在众人准备点头答应时,人群中忽然有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传了出来。
“敢问胡族长,丁氏豢养黄巾贼有多少人马,究竟是豢养还是被黄巾贼混入其中,可有确凿证据?”
这一连串问题问出来,现场众人立即议论纷纷。
与此同时,说话之人也站了出来。
那是曹氏的一名青年,名叫曹林,看上去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
众人理解他为什么站出来,因为丁氏与曹氏联姻十分密切,双方嫁娶的都是嫡系。
不像夏侯氏,嫁娶的基本是丁氏旁系,那种联姻基本与丁氏嫡系没什么感情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