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等什么,这可是千载难逢的赢钱机会。”
“快看,海王好像在饮参汤!”
“饮再多也没用,气力不是一时半刻能补回来的,至少要三个时辰以上才行!”
这帮乡绅觉得,自己已经把夏侯懋的一切看透,所以再次跑去下注。
原本徐老三也要下注,他甚至已经命人取来了三车马蹄金。
然而被徐林撞见之后,这货当场挨了一顿毒打。
另一边,孙府大厅外的廊下,夏侯懋躺在摇椅上说道:“二舅哥,你怎么也不劝劝我?
那帮人之前送了我二百侍女,现在又下这么大注,明显没拿我当海王!
我估计在他们眼里,我还是个一无是处的武夫!
这次要是输了,恐怕把整个东吴分给他们才能还得请赌债!”
孙权闻言苦笑不已,他与夏侯懋交手不下百次,而他每一次都输。
所以说,夏侯懋百分百又在坑人,而且是往死里坑的那种。
而夏侯懋现在这么说,明显是让他去火上浇油的意思。
“诸位,请听我孙仲谋一言!”
孙权这一嗓子声音不小,仿佛吴王威势仍在。
见众人全都看向自己,孙权这才继续高声说道:“此次赌约,原本只是徐三公子与王上闹着玩的小把戏!
如今诸位插一手,甚至赌上身家性命,根本犯不上!
听我一言,立即撤回赌注,一切都好商量!”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可是谁也不去撤回赌注。
这时候人群中的张温站出来道:“孙司空,在下不明白您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海王真的没气力了?”
孙权闻言,用手指了指张温,脸上表现出无比气愤的样子,随后说道:“张温,我只问你一句话,若王上拿不出钱财赔给尔等,你打算怎么说?”
张温算是明白了,这是夏侯懋没信心再拉一百步,所以找个炮灰来说情。
可是,他族兄张昭死在海国军队手中,这个仇他必须报。
只见他笑道:“孙司空您说笑了,海王家大业大,怎么会拿不出些许钱财呢?
再说了,真要是没钱,还可以随便划几个县抵债嘛!
这对于坐拥整个南国的海王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你......你可要想好了!”
孙权的戏瘾一上来,根本刹不住车。
而且他忽然发现,跟夏侯懋一起坑人,其实还挺好玩的。
要是早些认识这货就好了,自己也不至于把日子过得如此枯燥。
“想没想好,都已经下注了,反正在下是不会撤销赌注的!”
听着两人的对话,人群中又有不少人继续加注,貌似很想获得几个县的地盘。
孙权见状,气呼乎的回到夏侯懋的身边坐下。
后者低声道:“可以啊,真不愧是吴王,转眼间就把我的看家本领学去了!”
孙权回道:“早知道坑这帮人这么简单,如今的建业城肯定比现在繁荣!”
“瞧把你给嘚瑟的,其实招商引资没那么简单!
你得先学会藏富于民,还得恩威并施才行!
有些百姓你对他好,他会跟你掏心掏肺!
而有些百姓,你就算跟他掏心掏肺,可还是收效甚微!”
孙权反问道:“王上说的是那些退役老兵吧?”
“嗯?你可以啊,连这种事都调查过?”
“呵呵呵......
若是连这点事都不知道,还有资格与你过招吗?”
“说的也是!”
这两人在说王与王之间的悄悄话,而那帮豪绅正在计算,大约赢多少钱才能赔付一个县。
在夏侯懋眼里,建业的乡绅与荆州乡绅根本没法比。
建业的乡绅眼里只有利益,而荆州乡绅眼里多少还有点家国情怀,以及文人的矜持。
也幸亏有这场赌博,否则夏侯懋一定会重用他们其中的某些人。
也幸亏没有宠幸那二百侍女,否则今后一定麻烦不断。
两刻钟后,下注结束,夏侯懋也休息好了,所以再次开始拉动铜狮子。
一步、二步、三步......
现场众人跟着数起来,有许多人已经露出了笑容,因为夏侯懋这次拉动铜狮子的速度,比上一场慢很多。
特别是张温,他私底下对其他乡绅道:“看着吧,照这么下去,他能拉动五十步都算厉害!”
然而一盏茶后,众人张大了嘴巴。
五十一、五十二.......
有许多人心里直突突,因为夏侯懋看上去似乎并没有那么累,只是脸色有些泛红而已。
又是一盏茶后,现场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珠子。
九十八......
九十九......
一百!
现场有许多乡绅慌了,因为他们是真的把自家祖宅都押了上去。
有些更离谱的,不但押上了自家田地,甚至连自家陵寝山都押上了。
现在想想孙权之前的话,貌似是在提醒他们,做人不要太过份,可是他们不听。
现在好了,家族财产一次性输得精光。
“呃......呃......真他娘的累啊!”
不等众乡绅从惶恐之中回过神来,只见夏侯懋已经瘫坐在地上,看上去已经精疲力尽。
现场最不甘心的要数张温,因为他押得最多,几乎是旁人的十倍。
“不行,我还要赌,我还要赌!”
众多失神的乡绅,听张温这么一说,都觉得他疯了。
就连夏侯懋都摆手道:“就算你有钱,寡人也赌不了了,实在没力气了!”
可张温却道:“有力没力,那得看赌注是什么!”
徐林倒是好奇的问道:“难不成,你要把张氏传家宝拿出来?”
夏侯懋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于是投去询问眼神。
徐林道:“自古以来,天下名琴无数,可传说只有齐桓公的号钟,可引动天地异象!
虽然只是传说,但却引得天下无数音律爱好者追捧!”
“另外此琴还有个传说,那就是最初为轩辕皇帝的妃子嫘祖所有!
而轩辕皇帝之所以能够平定四方,就是因为有嫘祖的号钟相助!”
“此后的历代帝王,例如尧、舜、禹、汤都曾拥有过号钟。
只不过在齐桓公之后,号钟便从人们的视线中消失了。”
“早年听我祖父说,张氏收藏了一件了不得的宝贝,我便一直缠着祖父询问!
最后祖父透露,张氏的宝贝是失传已久的号钟!”
听徐林说完,张温摇摇头,随即道:“并非完整的号钟,只有琴床而已!
传闻原本的琴弦已丢失,配上普通琴弦弹起来虽然也很动听,可始终不像古书中所说像钟声!”
说到这里张温顿了顿,随即正色道:“可即便如此,号钟依旧是琴中王者,音色绝非普通乐器能比!”
“如何,海王是否对此琴动心?”
在张温看来,光是号钟的帝王名声,就足以让夏侯懋动心。
就在他想着,待会儿要如何在赌注上提条件时,夏侯懋开口了。
“并没有!”
“一块木头而已,对于寡人来说,远不如大批粮草值钱!
如果你把它换成钱财,寡人倒是可以考虑!”
听见这话,张温直接傻眼了,因为夏侯懋没有按套路出牌。
他心说,夏侯懋不是个武夫王者吗,为什么不上钩呢?
见夏侯懋转身又去休息,而现场的乡绅一个个哭爹喊娘,他也是心如死灰。
他想了又想,只能赶紧去找城内那些没有参与赌博的豪绅相助。
如果夏侯懋缓过劲来,下次又不知得花多少钱财,才能把他的气力耗尽。
“既如此,还请海王稍等在下片刻可好!”
众人惊呆了,因为张温明显着了魔,他张氏明显已经倾家荡产。
赌徒心态就是这样,他到现在还没看出来,夏侯懋每次拉完铜狮子,连一滴汗都没流过。
夏侯懋回道:“寡人劝你还是别赌了,今日这场赌局本就是个意外,其实寡人平时根本不爱赌钱,更不爱在人前表演拉狮子!
而你张氏就算再有钱,也不能没完没了的拿钱让寡人给你表演节目吧?
适可而止,很多事都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张温闻言眨了眨眼睛,可随即他还是坚定的认为,夏侯懋绝对已经没有半分力气。
如果不趁现在,把输掉的家产夺回来,那么今后就再也没机会了。
“海王见谅,在下今日输掉了张氏全部家产。
若不给家族一个交代,恐怕今后难以立足于世,还请海王成全!”
张温的意思是,你赢了钱不能就这么随便走了,否则就是欺负人。
“好!只是些许钱财而已,寡人还输得起!
但是,今日之后,尔等便不可继续胡搅蛮缠,毕竟寡人不太喜欢赌钱!”
“谢海王成全!”
“多谢海王成全!”
......
通过夏侯懋与张温的对话,现场众多豪绅全都回过神来了。
夏侯懋确实已经力竭,此刻绝对是虚张声势。
张氏也确实没钱了,否则不会把传家宝拿出来吆喝。
尽管号钟已经只剩琴床,在夏侯懋眼里一文不值,但是并不影响它在艺术家们眼里的价值。
于是,在短短一个时辰内,整个建业城便躁动了起来。
有人出高价,甚至是倾家荡产,都要把号钟弄到手。
有人不打算按规矩办事,因为号钟是无价之宝。
于是,张氏宅院区逐渐开始热闹起来,豪华马车一辆接一辆的往里跑。
就连不打算买号钟的徐林,都跑过去看一眼,毕竟号钟的名气太响亮了。
还别说,经过夏侯懋的一番搜刮,建业城依旧隐藏着大量豪绅。
也就是说,建业城的隐藏富豪,至少是徐州的三倍以上。
拍卖会快速开始,因为能来的豪门基本都到齐了。
徐林是不会喊价的,毕竟他对夏侯懋有信心。
注定不会有好结果的事,还要掺和进去,那就是脑子进水。
经过一番激烈角逐,号钟琴床最终以四万万钱,被顾氏家主顾穆夺得。
与其竞争的是桓彝,此人同样是东吴高官,如今投靠了海国。
他没能竞争过顾氏,所以脸色十分的难看,甚至连眼神中的杀意都不加掩饰。
不过桓彝没有当场发飙,毕竟场合有点不对。
众人缓缓离开张氏府邸,并且重新朝孙氏宅院赶去。
而张温则是带着一群家丁,去顾氏府邸取钱。
四亿铜钱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就算全部兑换成马蹄金,而且用马车拉的话,那也得近七十辆马车才能拉完。
今日的孙府注定很热闹,夏侯懋赢了钱,直接借用孙氏仓库存放。
孙权苦笑不已,因为孙氏仓库从未不够用,今日当真是头一遭。
不过这点小事难不倒他,毕竟每个大户人家,都有一些密室与地道之类的地方。
整个下午,孙府家丁与太监,基本都在干体力活,甚至连娇滴滴的宫女都上阵了。
而孙权与夏侯懋两人,就一直躺在摇椅上喝茶聊天,讲的基本都是选拔人才窍门。
说起这种事,那孙权可算是唾沫横飞,因为他最擅长此道。
如果不是因为擅长选拔人才,他根本不敢轻视周瑜和鲁肃,更不敢弄死吕蒙那个二五仔。
聊天过程夏侯懋听得多说的少,因为他是真的想学几招。
还别说,孙权的理论虽然有些直白,但是道理很对。
比如一个爱贪小便宜的人,他一多半是个爱管闲事的人。
这样的人,大多适合当管家或是军中裨将。
而那些遇到糟心事喜欢咆哮的人,要么只能当步兵,要么就是营中主将,因为这样的人心思单纯。
但是有一点,这样的人绝不能当上将军,更不能当三军统帅。
再就是文臣,爱抬杠的基本办不了大事,有时候甚至连小事都办不好。
只有那些爱贪污的家伙,他们才能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
而一些傲慢的文人,他们要么只能做法治工作,要么可以当三军统帅,比如周瑜和鲁肃。
想要让他们做普通工作,那简直是痴心妄想。
再来说张昭,其实这人是个巨贪,可他的调度能力却堪称江东顶尖。
夏侯懋学着学着,越来越发现,其实孙权才是江东第一才子。
不过他的行事风格,与夏侯懋这个武将出身的王者,略微有些不同。
就比如遇到江东大型老赖,孙权通常会以权势逼他们就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