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笙猛然站起来,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石碑上的文字:火属性天灵根,结丹中期。
若不是情形不允许,沈归鹤当真要吹一声口哨了。
真的假的!?十三岁的结丹中期!?在场一片哗然。
林浅瞳孔微颤,面露不解。
为什么?如果是单灵根她还有奢望能追上,可这是天灵根!她哪怕穷极一生也碰不到一片衣角……
如果说单灵根是百年难遇,天灵根就是千载难逢。
谓之一字之差,便是天才与天的距离。
她心中苦涩,无法想象的差距令她连妒恨的心都生不起来了。
“前有天水灵根,今有天火灵根。我等是修了什么无上功德,竟能迎来这尊大佛?”沈归鹤调侃道。
作为事件的正主,吴七缨却没见多高兴,她破天荒地通过意识与小七交谈:小七,是不是你捣的鬼。
虽是疑问句,却用的陈述语气。小七利落承认了:【汝需脱颖而出,吾便助一臂之力。】
吴七缨皱眉:这不是我的真实水平,会露馅的。再者我也不需要伪装灵根,你是不相信我的实力么?
【……】小七沉默不语。
【吾没有伪装,此乃吾上次轮回的天赋。】小七闷闷不乐,显然在为自己潜心修行的修为抱不平。
一人一魂就这么僵持着,由于外人听不见吴七缨的心声,她脸上的苦大仇深便被误解成装模作样。
就在吴七缨打算摊牌的时候,一道耳熟的大嗓门响起:“哎,对不住对不住!老夫突然想起来给徒弟的护身法器好像忘记关了,测验开始没有?应该不打紧吧。”
沈归鹤眯起眼缝:“炎方那家伙嗓门一如既往……”
吴七缨赶忙就坡下驴,让小七把灵力撤了:“不好意思,好像真没关……师父!你让我丢脸丢大发了!”
“怎会如此,无妨无妨!好徒儿快快重新测验,老夫已经解除了!”炎方长老的声音再次传过来,吴七缨便再次测验,这次得出来的结果正常多了。
火属性单灵根,炼气九阶。
行笙慢悠悠地坐回去,仿佛方才的急切不是她本人。
紧绷的空气亦缓和下来,虚惊一场。
林浅的心态被左右摆弄,险些上不来气。
沈归鹤轻打折扇,闭着眼感受一番,而后道:“不对。按你的实力不该止步于炼气。”
他默念法诀,一个瞬步便来到吴七缨跟前,用扇子抵住她的手腕,指尖轻轻按上去。
测出了结果,他了悟道:“骨龄偏小,筋肉却极为发达。原来你是将修炼灵力的功夫花在锻炼体能上了,有趣,有趣。兴许你真可能在体修这条道上有所成就。”一个转身,沈归鹤回到位子上,仿佛先前的没发生过。
“你既然是炎方的弟子,想必都已安排妥当,本座便不越职代理了。下一个。”
场上还剩下两人,林星雾走上前。
沈归鹤只是粗略地看一眼便交代:“有什么事儿别藏着,本座担着。”
林星雾无言,然而转变为绿色的左眼告诉沈归鹤他听进去了。
风属性变异灵根,辟谷前期。
“要让你们姐弟团聚的话,把你也收为亲传弟子好了。”沈归鹤思索打算,“反正没人规定可以有几个亲传弟子,好,就这么说定了!”
“林星雾正式成为夕照峰峰主沈归鹤的亲传二弟子,可喜可贺!”沈归鹤带头鼓掌,行笙依旧无视他,搞得弟子们捧场不是,不捧场也不是。
沈归鹤不怕冷场,烘托完气氛他立即无缝衔接:“最后一位,鹿鸣川,上来吧。”
鹿家人,有意思起来了。沈归鹤心道,四大世家来了三个,真真是无福消受啊。
鹿鸣川手贴碑面,正待文字浮现之际,场上忽而卷起一阵妖风,将众人视线以雾蔽之。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就要趁乱将他带走,鹿鸣川早有预料地往边上一躲,避开来人的架势。
此时文字正好浮现:木属性单灵根,辟谷前期。
待风势渐小,浓雾随之散去,众人重见天日时,看见碑上的文字,不约而同地寂静了。
“……”
吴七缨怪异地看向鹿鸣川:怪不得一直待在马车里不吃饭也不睡觉,这小子居然偷偷突破了!
有了吴七缨这个先例,还是有不少人认为还是外场因素导致的意外,没有太当真。
那不速之客坐到行笙旁边,徐徐叹息道:“欸……还是没把握好时机。”听着遗憾,可他的尾音略微上扬,分明就是调笑。
吴七缨警铃大作,兀地探向来人所在——就是这股感觉,他就是一直存在的第三人!
此人真容一现,年纪较小的弟子当即看愣住了。
来人是一名男子,约摸弱冠年岁,正值青年。他身材颀长瘦削,生了一双多情的瑞凤眼,眉目流转,艳而不媚,端的是风流潇洒。内衬松霜绿的长衫,外罩鸦青色大氅,发冠高束,更添英气。
然,引人目光的不是他的长相,而是那道温柔谦和、几乎要将人融化的目光。
沧溟山的弟子齐齐恭敬作揖:“参见寂首!”
被称作寂首的青年笑道:“不必行礼,先前不是说过么。”
行笙问道:“你怎么来了,不是有任在身?”
沈归鹤这才注意她何时坐了起来。
寂首道:“不急,”尔后看向鹿鸣川,“原本计划出场便将你夺去,没想到反应如此机敏。”
沈归鹤嘴角抽搐:“你蛰伏半天就为了抢苗子?”
寂首疑道:“有何不可。”
“休要胡来,你分明收不了徒——”
“在下替掌门他老人家物色徒弟,”寂首依旧看着鹿鸣川,“所以我势在必得。”
沈归鹤料想他会搬出掌门压他们一头,所以一开始就没想跟他争。只是——行笙的话,就不太好说。
果然,行笙亦目光灼灼盯着鹿鸣川:“妾身不会让给你的,掌门来问罪,妾身受罚便是。”
坏了,出于某些原因,行笙不会轻易放过鹿家的人,如果不想个法子她真的会跟寂云争到底的!
“我说二位,要不问问当事人的意见?”沈归鹤出来和稀泥,万一这俩人吵起来,没个三天两夜是停不了,得把灾难扼杀在摇篮里。
鹿鸣川:……
如果可以,他两个都不想选。
“行笙长老,在下包你两年的胭脂开销。”寂云突然打贿赂牌。
“五年。”行笙一口价。
“成交。”寂云一锤定音。
鹿鸣川:……
不是要问他意见么?
沈归鹤怜悯地看着他:落到寂云手里,有这小子好受的。
但是事情发展到这般地步已经由不得他乐不乐意了,沈归鹤宣布完测验仪式的结束,随即遣散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