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醉香阁,
“小姐,书院那边来了飞鸽传书,说要您尽快回去。”青衣翠月轻声道,软软糯糯的声音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
“烦死了,我把传音玉符关掉都不行,整天就知道催……让那个刘朝生自己去东岳郡。”
珠帘响动,一道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今日的白衣,身上的冰冷气息越发强烈,仿佛要把整个房间都冻住。
翠月身上佩环轻摇,将这冰冷气息拦在身外,同时圈束在房间内,“也许书院在意的不是刘朝生呢?会不会是有人发现了什么?”
白衣女子微蹙秀眉,结果却说了句不相干的话,
“最近这几天的冰糖葫芦味道都不对,旺福记那两个小娘子不卖冰糖葫芦了吗?”
翠月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垂首站在一旁,犹如一朵安静绽放的兰花。
不多时,翠月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打开门窗。
一只纸鸢悄然飞到翠月手中。
翠月打开后,迅速送到白衣手中。
“有意思,小小临县竟然还藏着这么一尊大人物,能在四大书院和国子监之间纵横捭阖,甚至坐上了兵部尚书的位置。”
“结果却在风光无限时离开京城,来到临县做了一个连正经官位都不算的……教谕?”
冰山般的白衣抿了抿唇瓣,好看的丹凤眼微微眯起,
“顾卫道……”
“让他们查查看来到临县之后,顾卫道做了什么。”
“是,小姐。”
……
而在此时,张记酒肆里,顾教谕、张富贵还有正好送酒过来的李长安,三人正坐在一起说事。
“昨晚,他们在商量准备对咱们下手了,大刘那边拒绝了,但肯定有不少人答应。”张富贵喝着李长安新送来的酒,闷声说道。
“怎么下手?难不成把你这酒肆砸了?”顾教谕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然后夹起一粒花生米,咯嘣咯嘣嚼的那叫一个舒坦。
“他们敢?”张富贵瞪着铜铃大的眼睛,“只要敢动手,看我不把他们脑袋敲扁?”
说着还是不由得有些担忧,“我反倒是希望他们做这种直来直去的勾当,最起码老子不怕。”
“要是跟我来那一套弯弯绕绕的排挤打压,那还真有点不好对付。”
“也是,你这个武夫只会动手,动脑子的事情实在有点强人所难。”顾教谕挑挑眉,看向李长安,
“长安,你说说看,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对付张记酒肆?”
张富贵忍下和顾教谕呛声的冲动,也看向李长安。
李长安咂咂嘴,沉吟片刻后道,“如果不是直接打砸,想要整垮酒肆,得先看酒肆里有什么。”
“首先是酒。”
“其次就是小菜,酒肆毕竟不是饭馆,小菜就是个添头,大家半斤对八两。”
“再然后就是新出来的麻辣烫,麻辣烫带来的客流量,可以带动整个酒肆的生意,估计这也是他们想要针对的地方。”
“如果我想要下手的话……两个方面,第一个抢夺,第二个挤压。”
“说说看。”顾教谕眼睛一亮说道。
李长安说话的速度不快,每一字都像是在细细斟酌,
“抢夺我们的优势,挤压我们的平庸乃至劣势。”
“目前最明显的优势就是麻辣烫,我如果是他们,会在第一时间把在外摆摊的麻辣烫全部打包买下,然后摆在我们周围的几家饭馆或者酒肆。”
“麻辣烫就算再火爆,如果全部集中在一小片区域,我们的客流量肯定会被抢占。”
说到这里,张富贵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喉咙,和顾教谕对视了一眼。
李长安接着说道,“当然还有更绝户的法子,就是把临县菜市场里所有能用来煮麻辣烫的东西包圆了,让咱们没有麻辣烫卖。”
“只是这个肯定行不通,但可以影响这些食材的价格,哪怕麻辣烫赚得多,但如果涨价多了的话,实际上赚的也就没那么狠了。”
顾教谕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李长安,“不错,麻辣烫涉及到的食材种类繁多,想包圆肯定做不到,毕竟不像山楂果,只有那么一家果园在卖。”
“长安啊,你说这种法子是谁想出来的?”
李长安刚喝了一小口酒,直接呛咳了出来,脸都涨红了,“我也不清楚,只是当初听说了之后,觉得此人非常厉害。”
“你们在说啥?什么山楂果包圆?”一旁的张富贵听得稀里糊涂,忍不住插嘴道。
顾教谕白了一眼张富贵,冲李长安说,“继续说。”
李长安点点头,压下心头的悸动,“第二就是挤压我们固有的两项,酒和小菜。”
“他们的酒比我的酒好,价格还便宜,也就成功了一半。”
“小菜如果他们有饭馆合作,也许真的会对我们有影响,毕竟严格来说麻辣烫也算是小菜的一种。”
张富贵听到这里,脑门子上已经开始冒汗了。
读书人肚子里的那些弯弯绕绕的确有点多,有这脑子,干什么不好?偏要想着去做坏事?
李长安微微皱起眉头,“说到底,一家酒肆的影响范围只有那么大,只要在咱们周围多布置几家,不用做别的,直接降价就能给咱们迎头痛击。”
“如果再能按照我之前说的那样,把摊位的麻辣烫包圆,不用想着赚钱,多撑一段时间,我们也就不战自溃了。”
顾教谕点点头,拍了拍张富贵的肩膀,“基本上和长安说的差不多,这一关不好过,你要有准备。”
“麻辣烫是长安在做,外面的摊位不如先关几天?或者不卖给这帮家伙,这样行不行?”张富贵不太确信地说道。
“这样做没任何意义。”顾教谕摇头道,“关掉摊位能维持几天?人家也要吃饭。”
“这等于那帮家伙什么都不做,就让我们自乱阵脚。”
“至于包圆什么的同样防不胜防,只要多派几个人站队,一次多买一些,一样可以带过去,阻止不了。”
张富贵有些沮丧。
张记酒肆毕竟只是一家小酒肆,在临县四十五家酒肆里,属于中下游的水平。
现在一下子要面对那么多家饭馆酒肆的联手针对,基本上毫无胜算。
“别急,看看长安有什么办法。”顾教谕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张富贵连忙看向李长安,“长安,你快说说,有什么好办法没有?”
“张老板别急,办法肯定是有的,这些人只要不是铁板一块,就肯定有破绽。”李长安轻轻揉捏着手指,
“等他们先亮亮招再说,见招拆招,也省的我们胡思乱想自乱阵脚。”
“这几天要是张老板不嫌麻烦,长安愿意留在酒肆,一旦有紧急情况,也能及时帮上忙……”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李长安率先起身告辞,准备回家先和嫂嫂把事情说一下,省的嫂嫂挂念。
顾教谕也拎着酒走出来,冲正准备推车回去的李长安道,“读过兵法吗?”
“读过。”
“也是,有这些见地,没读过兵法也不可能。”顾教谕点点头,“这几天我也在张记酒肆,可别让老张失望。”
“一定,顾教谕请放心。”李长安冲顾教谕抱拳行礼,然后才推车离去。